眼看事情被这帮人越带越远,康熙终于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开始端正态度,使出一招釜底抽薪:“图里琛,把他们手里的册子都收上来!”
闻听康熙此言,刚才还上蹿下跳的众阿哥一下全蔫儿了,眼巴巴的看着侍卫把手里的册子抽走,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刚才傻不愣登的看什么热闹,趁乱把册子烧了多好!这下要受家法了!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图里琛带着几个侍卫下去把册子收上来,总共十几本,厚厚一摞,捧给康熙。康熙让李德全接了。
“老八,你就是这样办事的?”康熙走到跪着的八阿哥身前,阴阳怪气道:“还真是没辜负朕的嘱托啊!”
为了今天,胤禩是千算万算,可怎么都没算到康熙这个老登不讲武德,亲自下场。
胤禩是那种看起来斯斯文文,骨子里却永不认输,越遇挫折越硬挺的人。当下不卑不亢的回道:“回禀皇阿玛,您给儿臣的旨意是:‘等老四和老十三返京,除了太子,你把这些兄弟们一起凑到宗人府。你是商量也好,审问也好。朕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儿臣一个字都不敢忘!一个字都没有违背!”
话里话外都在点康熙,我是按照您老人家说的做了,可您老人家说好的“不问过程,只看结果”,现在又亲自下场干预,是不是该给个解释呢?
“朕说的话多了,你就单记这一句!”康熙气笑了,经典永不缺席,回旋虽迟但到。不愧是第一反派八贤王,这记忆力也忒好了。穿过来才几个月,还没认识到皇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被多少人没日没夜的记着盯着,举止随意了些,看来以后自己说话要多注意了。
他虽然出师不利,但在这个时代,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君令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身为皇帝,又身为父亲,就注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康熙决定先挑软柿子捏,岔开话题,指着从出场跪到现在,连打架都是跪着看的老九,道:“胤禟,你这身打扮,是来认罪的吗?”
“儿臣……,儿臣这是……”老九胤禟唯唯诺诺,事情超出计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老十又跳出来抢话:“皇阿玛,九哥是觉得连累大家一起受罪,心里过意不去。”
康熙幽幽的扫了胤誐一眼:“你今天要是再说话,就永远呆在这里吧!”
听着康熙冷冰冰的话语,胤誐颤了一下,终于想起康熙不只是慈父,更是御极近五十年,杀人无数的君王。这下是真害怕了,缩到一旁,再不敢吱声。
“心里过意不去?”康熙对老九说:“你的罪过,可不是过意不去这么简单。”
他让李德全把收上来的老九的册子拿过来,翻开扫了扫,点头道:“还真有记录,但都是捡些不要紧的事情记。要紧的事情,也让你的兄弟们知道知道。”言罢,一招手,图里琛押着任伯安上场。
当初图里琛秘押任伯安至京,为了不被老八他们察觉,还专门让户部给任伯安下了个协助邻省巡盐的临时差遣,等任伯安离开扬州才动的手。图里琛面粗心细,事情做得周全,整个八爷党,居然毫无察觉。
任伯安面容干净齐整,着一身布衣青袍,也没带镣铐,若不是被押进来,一点看不出是个囚犯。他这般从容,显然已经和康熙背后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任伯安望着一脸震惊的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这些从前自己当牛做马,他们却正眼都不愿瞧一下的主子们,如今被自己背后狠狠捅了一刀。谁又天生甘心做奴才呢,几位阿哥的手足无措,竟让他心里感到说不出的痛快。
现在他名义上还是老九的门人,于是他先慢吞吞的向老九打了个千儿,这才面向众阿哥,施施然开口道:“罪臣,前任江南巡盐道任伯安,奉旨向众阿哥告罪陈情:
罪臣任伯安,康熙三十五年任吏部主事。
康熙三十八年升吏部员外郎,入九爷门下,兼管九爷江南行商、东北收金税、挖人参进项。任上三年,为九爷敛财一百零四万两。
康熙四十一年升转刑部郎中,负责刑部犯人定罪,顶罪,看管进项。任上三年,为九爷敛财五百一十万两。
康熙四十四年升转江南巡盐道,负责扬州盐商进项。任上两年,敛财四百五十六万两。
门下行走至今十年,为九爷敛财共计白银一千零七十万两,现剩余白银二百一十万两,存寄安徽江夏镇刘八女处。”
任伯安这一番告白条理清晰、结构紧凑,用最少的话交待了最大的罪。说完就敛首肃容站在一边,颇有点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气魄。
老大在那掰指头算,心里暗骂:他姥姥的,当年舅舅明珠抄家才查出两百万两,就被康熙说成是本朝第一大蠹虫。现在这老九他怎么贪的?可真黑啊!
老三合掌向天默祷,罪过罪过,这要是修书,都能出一套《永乐大典》了。
老四和老十三气的牙根痒痒,他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