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马国成反而更来劲了,他揪着田文镜的领子继续骂道:
“你个七品小官儿,狗仗人势的东西!谁裤子没穿好,把你给露出来了。你以为攀了四爷的高枝儿,就跟着成人了?
我呸!老子跟在万岁爷后面杀敌的时候,你小子还搁地上捡屎吃呢!”
马国成粗中有细,他扯着大嗓门,一边骂,一边把田文镜的地位背景透给在场官员。
众人一听,原来是老四的门人,这两天多少官员都折在太子、四爷和十三爷手下,太子党一点情面都不讲,一点门路都不给,大家心里都对这三人带着怨呢!现在这个带着老四背景的七品小官儿跳到众人面前,这要不好好欺负一下,都对不起他们身上穿的孝服。
可怜的田文镜,就这样羊入狼群,成为众人发泄的对象。官员们开始纷纷从地上站起来,把马国成和田文镜围在中央。众人对着田文镜指指点点,帮腔骂道:
“什么玩意儿!”
“活该!”
“马爷好样儿的!”
“再来两句!”
田文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倒不是他有城府、能隐忍。而是因为他一直被马国成揪着领子呢。马国成力气多大啊,揪得太紧,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脸都憋红了。众人只看着田文镜的狼狈相发笑,没一个上去劝的。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外传来一声威严的怒喝:“都谁在叫好啊!”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太子和四爷阴沉着脸,带着一大群侍卫赶来。
众人见到太子,急忙跪下行礼。
太子冷冷的扫了场上诸人一眼,再次问道:“刚才都是谁在叫好啊?怎么?敢做不敢认?”
众人低头不敢言语。
太子最怕事情闹到康熙那里去,老四来报信,他二话不说就一起跟过来了。过来的路上,太子就定下了心意,今天的事情还是要以安抚为主。
他叹了口气,说道:“田文镜做事孟浪了!这些官员都是来哭丧的,何至于带着几十个差役过来驱赶!”
众人一见太子口气放缓,刚沉下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马国成嗑了个头,哽咽道:“太子爷,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心里委屈啊!”
其他人纷纷跟上,向太子哭喊:
“可怜我们这些人吧!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太子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众人越说越激动,一个个穿着孝服哭得咽气打哽儿,跪在太子脚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康熙驾崩了呢。
太子说道:“肖国兴是罪臣,你们心里有冤有怨,何苦来拜他。”
马国成磕头道:“太子爷,我们不是要给肖国兴伸冤,只是他太惨了,人都死了,听说还要追究?您看看这一家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众人听到这话,心有戚戚。因为像他们投靠在主子门下的人,贪了银子可不是全归自己,至少六成是要一层层上交的。现在好了,贪钱的时候只拿四成,退赃的时候要退十成。退不完,全家遭难。
做个大清的贪官,怎么就这么难!
太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按照旨意,肖国兴所得赃款是要追缴的。但朝廷也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他既已畏罪自裁……”
“太子,您要慎重啊!”老四见太子话头不对,连忙拦下,低声提醒道:“皇阿玛屡次提及,追缴赃款是第一要务。”
“这样啊……”太子想起康熙冰冷的目光,和那句“不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当下不敢违背康熙,又不愿做这个坏人,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给老四递了个眼神,示意老四来唱红脸给自己解围。
老四胤禛本有此意,当下开口对众人道:“太子说得对,朝廷从来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但是!有些人偏自己往绝路上跑,那么多律令法条都拦不住!这可就怨不得朝廷了。
肖国兴死了,他的债还在。家人还不上,就要抄家。抄家还不够,那就把家人充作奴隶发卖!
这就是监守自盗、贪渎枉法的下场。你们不应该于心不忍,而是要深恶痛绝、引以为戒!”
老四胤禛对这帮官员一向没什么同理心。笑话!现在觉得上面太狠,自己太惨。可贪污国帑的时候,吸民膏、喝兵血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这个上位者太狠,下面人太惨呢?还是老十三说得对,对付他们这些冒尖的,不用客气,铲就完事了,铲尽不平天下平!
众人一听四爷这话,半点活路不给,干脆发了狠,打定主意,要把事情弄僵,然后闹到康熙那里去,反正左右都是死,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于是又齐心协力的闹哄哄吵起来。
和刚才的单纯卖惨相比,这次就没那么客气了,也不在那儿只知道诉苦抹眼泪了,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
“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不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