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记得你,你叫李闻香是吧?”
朱允熥打量着面前的护卫,年纪与自己相仿,双眼炯炯有神,是个精干之人。
李闻香神色惶恐,低着头说道:“小的正是李闻香!”
朱允熥笑着道:“好端端的小伙子,怎么叫了个女人名字?”
“回殿下,小的原本没有名字,在家里行二,同村人都喊小的李二,后来……”
李闻香说到这里,突然迟疑起来。
“怎的,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不,不……”
李闻香慌忙摆手:“小的家里穷,以前经常挨饿,村里谁家做了饭,小的就能闻着饭菜的香味寻过去,厚着脸皮蹭点吃的,就这样练出一双狗鼻子。”
朱允熥诧异道:“还有这本事呢?”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孙虎说道:“殿下有所不知,他闻香识人的本事才叫一绝!”
“闻香识人,什么意思?”
“给他蒙上眼睛,前面站一排人,他嗅一嗅鼻子就能叫出名字。”
朱允熥暗暗咋舌,这家伙是警犬投胎吗?
“好了,先说说昨天的事吧!”
“是!”
李闻香赶忙说道:“曹国公府护卫统领钱方和小的是同乡,以前喝过两次酒,昨晚他找到小的,又说要喝酒,小的不敢怠慢,先答应下来,然后立即向孙统领禀报。”
“按照孙统领的吩咐,小的前去赴约,并假装喝醉了,无意间吐露出梁胜的事,暗中观察钱方的反应,可是,此人城府极深,当场并未表露出什么。”
“今天一早,他又找到小的,说只要能给梁胜带一句话,就能拿到一千两银子!”
朱允熥感叹道:“一句话一千两,这钱真好赚!”
李闻香赶忙说道:“殿下说笑了,小的只是为了套他的话,怎会贪图银子……”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世人皆有七情六欲,贪是本性,若不贪财,不好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闻香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
怎么还有劝手底下人贪财好色的,这是什么道理?
“继续说你的事!”
“是!”
李闻香回过神来,继续说道:“钱方给梁胜带的话很简单,不管发生什么事,曹国公可保他家人无恙,让他说话之前认真考虑清楚。”
“明明是三句话,应该要三千两才对!”
李闻香:……
朱允熥看向孙虎,问道:“李景隆是不是拿了梁胜的家人?”
“回殿下,正是!”
“他越这么做,说明他越是心虚,现在只等燕王的消息了!”
朱允熥说着话,心中暗道,李景隆啊李景隆,你可要争气,最好动作再大些,还有淮河北岸四叔,你赶紧的啊,密信早已准备就绪,就等你战败的消息传来,我就可以找皇兄报功了!
凤阳,淮河北岸。
燕军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势如破竹,相反的,就像是掉进了朝廷的包围圈,无论如何冲击,都无法过河。
经过三天鏖战,朱高煦浑身血污,率残兵撤回。
“爹,对面人太多了,打不动啊!”
朱棣黑着脸,问道:“朝廷的主力都在淮安,哪来这么多人?”
朱高煦用力摇着头,说道:“我感觉对面的就是主力,会不会是情报有问题?”
“嗯?”
朱棣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赶忙问道:“看清对面主帅了吗?”
“看清了,是驸马梅殷!”
“不对,不对……”
朱棣脸色愈发阴沉,梅殷不是守淮安去了吗?
之所以如此确信,所依靠的可不仅仅是一封密信。
朱棣是什么人啊,曾经为了活命,装疯卖傻,睡猪圈,吃猪屎,这样一個人,怎可能把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中?
进攻凤阳是经过多方面的情报验证,确认无误才开始的。
可是,问题出在哪了呢?
朱高煦说道:“爹,朝廷的援军快到了,咱们先撤吧!”
朱棣紧紧盯着舆图,按照时间来算,盛庸很快就到了,铁铉也在路上,这俩都是块难啃的骨头,再不撤,就被人合围了。
“传令,撤回灵璧!”
他默默闭上眼,这场仗打了四年,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一时的失利并不要紧,当务之急的保存实力,先撤回去,然后再找问题。
如果真是情报有误,说明徐家靠不住,自己就要考虑换个合作伙伴了。
李景隆那个怂货倒是两不得罪,当初打北平城,硬生生演了一把,可是,让他反建文,估计也没这个胆。
燕军来势汹汹,去时匆匆,留下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