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夜已经深了。
朱允熥丝毫没有睡意,独自坐在书斋发呆。
经过方孝孺案的不断发酵,名单上那些江南士绅大部分已经下狱。
有孙虎在,从这些人口中拿到真相并不难。
现在的问题在于何时将真相公之于众。
这件事关乎国本,一旦出手,就是死战。
如果不能从好兄长手中夺下大权,下场只有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四叔随时可能会突破镇江防线,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王妃赵婉儿端着一碗汤走进来,柔声道:“这么晚还不睡,殿下有心事?”
朱允熥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四叔的兵马已经打到镇江,京城中又出了方孝孺的案子,如今大明朝堂可谓内忧外患,时运多舛。”
赵婉儿将汤送到朱允熥面前,说道:“妾身煮了一碗人参枸杞汤,殿下日夜操劳国事,忧心劳神,喝碗参汤补一补气血。”
朱允熥端起汤浅尝一口,味道还不错。
他也是饿了,三两口便喝完。
赵婉儿赶忙道:“厨房还有,妾身再去盛一碗。”
“不必了!”
朱允熥摆了摆手,然后问道:“岳丈大人近来身体如何?”
“父亲自从染了风寒,便一直卧床不起,至今没有好转。”
“是吗?为何我听兵马司的人说,岳丈大人病情已经减轻了?”
赵婉儿疑惑道:“妾身昨日才去探望过,父亲依然很虚弱,说话都没有力气,一直咳个不停。”
朱允熥微笑着说道:“你明天再去看一看,或许已经好转了。”
“真的吗?”
“放心吧,岳父大人正当年,身子骨硬朗着呢!”
“那……妾身明早再去探望一番……”
赵婉儿还是不大确信,但是,吴王说的话一般都不会错,还是去看看吧!
呃!
突然之间,赵婉儿眉头一皱,蹲下身子干呕起来。
朱允熥赶忙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赵婉儿的表情很难受,不住摆手,却说不出话。
朱允熥急了,说道:“你别急,我这就去喊郎中过来……”
“不,不用……”
赵婉儿抓住朱允熥的衣襟,又喘了口粗气,面色红晕起来。
“妾身已经寻府上郎中看过,恭喜殿下,您要当爹了!”
“啊?”
朱允熥顿时大为震惊,心中狂喜,我要当爹了,大喜事,大喜事啊,我喜当爹了!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殿下最近忙着操劳国事,夙兴夜寐,连安生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妾身本打算过一段时间,等殿下忙完了,再将这个喜讯告诉殿下。”
朱允熥紧紧地抱住赵婉儿,然后慢慢蹲下来,用自己的耳朵贴在小腹上。
赵婉儿脸色娇羞,柔声道:“殿下,这才不到一個月,能听到什么?”
“能!”
朱允熥闭上眼,紧紧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心跳,似乎从中感受到另一个微弱的心跳声。
就在这一刻,他的内心做出一个决定。
不能再等了。
造反,必须造反!
反他娘的!
无论是皇位上的兄长,还是虎视眈眈的四叔,都他娘的滚吧!
这个天下我要定了!
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拿。
谁敢挡我就干死谁!
晨曦划破黑夜,又是新的一天。
午门前,一个身影安静地跪着。
众人不解,上前去看,原来是魏国公徐辉祖。
官员陆地抵达,看到这情况,有些关系近的走过去询问,可是,徐辉祖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就这样呆呆地跪着,谁问也不说话。
有些人开始三五成群,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看,是吴王的马车!”
人群中,不知道谁小声喊了一句,所有文武官员看见朱允熥的马车,全都远远躲开,似乎多看一眼就要被锦衣卫抓走。
朱允熥也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徐辉祖,大致明白了他的选择。
现场的气氛很安静,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众人等了许久,甚至都过了早朝时间,却不见动静。
终于,宫门打开,一名小宦官走出来。
“陛下口谕,今日早朝取消!”
现场一片哗然,不过,自从出了方孝孺的案子,陛下心情不畅,也是可以理解。
早朝取消,班还是要上的。
众官员按照班序走进宫城,来到各自的衙门当值。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