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学院的院子里,支起一个简易炉灶。
炉灶上坐着一个盛满水的铁壶,随着温度提升,壶盖开始微微作响。
科学院大小官员,连学徒在内,在杨士奇和解缙的带领下,围着炉灶旁聚成一圈。
在所有人注视当中,水沸腾了,壶盖子啪啦啪啦作响。
朱允熥突然问道:“看出什么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个神色茫然,不知所谓。
就连杨士奇和解缙也不敢随意回答,生怕说错话。
朱允熥再次问道:“大家伙不用紧张,看出什么就说什么。”
还是没人答话,现场很安静,只听见水壶啪啦啪啦响。
朱允熥有些急躁,但是他很清楚,这种事急不得,必须靠悟性。
同样的知识,别人教的和自己领悟的,完全是两码事。
学生跟随老师学习,学会了某些知识,仅仅是学会了而已。
他们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可能会考个不错的成绩,可能会找个不错的工作,可能在某个团队担任重要职务,但是,终究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存在。
除非这些知识是自己悟出来的,比如被苹果砸头的牛顿,才有希望开宗立派。
大明的基础科学太薄弱,所有学科都需要发展,靠朱允熥一个一个去教,可能不大现实,再说了,他也不是全知全能,涉及到一些高深的专业知识,同样无能为力。
因此,他更多是在引导,而非直接授业。
看着众人茫然的样子,朱允熥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感慨,想要发展科学技术,任重而道远啊!
这时候,有人弱弱地说了一句:“冷水遇热,沸而生汽,汽可推动壶盖,这种力量若使用得当,将来必可以替代人畜。”
朱允熥突然转过头,看向说话之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吓了一跳,赶忙低下头,说道:“学生徐晖,刚刚口无遮拦,还望陛下见谅。”
朱允熥心头大喜,却没有急着表现,而是看向其他人,问道:“刚刚有人说了,水化为汽,可形成推力,你们觉得呢?”
众人面面相觑,就算水汽能化作推力,可是,这么点力量有什么用呢?
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拎起的壶盖,靠水汽半天也推不动,既麻烦又无效,有值得研究的必要吗?
朱允熥看向徐晖:“你来说!”
徐晖此时紧张的六神无主,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杨士奇见状,压低声音道:“陛下问你话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紧张。”
徐晖努力深呼吸,然后说道:“学生以为,水汽之力看似弱小,但是,如果水壶足够大,再针对性设计一套设备,将这种力量转化为行之有效的推力,必定有着广泛的应用前景。”
朱允熥点点头:“你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徐晖受宠若惊,乖乖留下,其他人散去,只剩下杨士奇和解缙。
朱允熥问道:“你叫徐晖是吧,原本在何处任职?是何职位?”
徐晖顿时紧张起来,看向解缙。
解缙解释道:“启禀陛下,此人乃常州举子,三天之前才来到科学院。”
朱允熥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此人是从哪个衙门口调过来的,没想到,竟是来自民间,还是举人功名。
“既然有功名在身,为何没准备春闱?”
徐晖闻言,突然缓缓跪下,泣不成声。
朱允熥看向解缙,投去询问的目光。
解缙解释道:“徐晖原本在济南府的白鹿书院求学,本来已经在备考,只因言语中冒犯了白鹿书院的山长,被逐出山门,并扬言要革除其功名,幸好历城知县秦子孟慧眼识人,派人将其护送到科学院,否则,朝廷将痛失一名良才。”
朱允熥疑惑道:“书院乃求学之地,就算言语间有冒犯,大不了一拍两散,有什么资格革除举人功名?”
大明的功名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举人,就算是秀才,如果德行有失,那也是由当地知县上报州府,由州府的学官定夺,是否革除功名。
一名书院的山长而已,凭什么革除举人功名?
徐晖满腹委屈,含泪将自己的遭遇讲述一番,最后说道:“学生自知冲撞了山长,本打算退出书院,回常州备考,但是,书院的规矩严苛,山长周居农要求学生赔偿书院的损失,整整纹银五千两,学生这些年在外求学,已经花光了家里积蓄,实在拿不出银子,便被扭送到县衙,若非秦知县网开一面,此时已经锒铛入狱……”
朱允熥越听越生气,怒道:“此人好大的官威,不过就是说他写的书有点水,何至于赶尽杀绝?”
解缙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白鹿书院的山长周居农,乃是上一任历城知县,而且和衍圣公府有姻亲,在当地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