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衍圣公府。
孔公耀换好衣服,准备了马车,准备出门。
在他身后,管家来福追着问道:“三爷,近几日进出的账目……”
“你自己核对一下就行了!”
“您现在是家主,需要您审核签字,方可入册。”
“等我回来吧!”
“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来福追出门外,人家已经上车走了。
自从孔公耀接手衍圣公府,几乎什么都不管。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衍圣公的爵位到不了自己身上,只不过做几天临时大管家,操这份心干啥呢?
看着堂兄孔公耕忙前忙后,联系各方势力,整日忙的不亦乐乎,有什么用呢?
谁都知道他想承袭爵位,可是,大明历来将就立嫡立长,虽然孔彦缙只有两岁,可人家天生就是衍圣公继任者,不服不行。
因此,孔公耀整日玩乐,压根就不管事。
马车一路来到济宁州的怡红院,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老鸨子热情地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哎呀,孔三爷来了!今日还是让春红陪您喝几杯?”
孔公耀笑着点了点头:“你安排就好!”
老鸨子赶忙喊道:“二楼甲字号,春红,接客!”
孔公耀缓缓走上二楼,来到甲字号房间,这里的窗户半开着,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进来,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这时候,脚步声传来,似乎是春红到了。
孔公耀头也没抬,说道:“先不急着弹唱,陪三爷喝两杯!”
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怪异。
孔公耀诧异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对面坐着一名不速之客。
此人儒生打扮,身穿宝蓝色长衫,头上有纶巾,正一脸微笑的盯着自己。
孔公耀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看着对方,问道:“这位兄台,你走错了吧?”
“二楼甲字号,没错。”
“这间包房我要了,还请……”
孔公耀还在解释,对方已经不客气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不错!”
“不是,你到底谁啊?再不出去,我可喊人了!”
“在下陈江,锦衣卫百户。”
陈江说着话,掏出腰牌,放在桌上。
孔公耀顿时傻眼了,拿过腰牌看了看,正面是锦衣卫三个大字,背面是百户陈江,看着不像是假的。
虽然不清楚锦衣卫为何突然出现在济宁,不过,可以肯定是,锦衣卫上门,绝没什么好事。
他强作镇定,问道:“不知陈百户有何贵干?”
陈江眼中带着一丝戏谑,说道:“身为衍圣公府的代理家主,孔兄可真是悠闲的紧。”
孔公耀勉强笑了笑,说道:“临时大管家而已,爵位又不是我的,何苦劳神费力?”
“孔兄还很通透。”
“行了,有话直说吧,别拐弯抹角。”
陈江点点头,进入主题:“孔兄想不想承袭爵位?”
孔公耀突然紧张起来,问道:“陈百户何意?”
陈江见状,继续说道:“陛下正在查春闱舞弊案,你那位堂兄现在是想博名想疯了,都这时候了,还在和陛下对着干,不客气地讲,他会死得很惨。现在孔家嫡子孔彦缙只有两岁,如果孔兄愿意配合朝廷,承袭衍圣公的爵位,也未尝不可。”
孔公耀心中震惊不已,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冷汗。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说话算数吗?”
陈江笑着摇头:“我只是个小小的百户,当然做不得主,不过,这些话不是我说的。”
孔公耀更加谨慎,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是……陛下?”
陈江点点头,然后说道:“怎么样,表個态吧!”
孔公耀细细思索,半晌之后,才问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陈江说道:“前不久,陛下已经下诏,要彻查各地书院,不得擅自收取高额学杂费,而且要倒追三十年,你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孔公耀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对于朝廷各项诏令最为敏感。
朝廷下诏的时候,他还细细分析过,这门生意还能不能做,眼下还在观望之中。
“有所耳闻,不过,我就是个临时大管家,这些事我压根没打算管。”
“现在你可以管了!”
孔公耀疑惑地:“可是,书院不赚钱,谁还会办书院?没有书院,天下学子怎么办?陛下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陈江这才说道:“陛下就是要彻底改变读书人的环境,从现在开始,取缔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院,兴办官学。说的再直白些,你们想垄断读书办学,并以此牟取高额利益,已经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