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知州衙门,晨光初照,一片宁静。
昨晚的宴席觥筹交错,酒酣耳热,气氛热烈异常。
知州郭东阳早已起床,他身着官服,面色凝重,亲自在厅堂内来回踱步,不时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洗漱之物。
那些朝廷重臣宿醉未醒,今日若是身体不适,必定影响政务。
因此,他特意命人精心熬制了醒酒汤,希望能助他们恢复精神。
后厨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醒酒汤,郭东阳叫住下人,然后亲自上前,端着汤碗到各位上官面前。
“铁尚书,这是下官专门准备的醒酒汤。”
郭东阳小心翼翼把汤端到跟前,态度极其恭敬,生怕有丝毫怠慢。
铁铉没说什么,只是端起碗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一饮而尽,顿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昨晚的醉意似乎消散了不少。
郭东阳赶忙道:“您慢些,还有呢!”
“可以了!”
铁铉将碗放下,突然问道:“通倭的事,有你吗?”
“啊?”
郭东阳本打算再起盛一碗,刚刚端起碗,只觉得浑身一机灵,汤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铁铉抬眼看向郭东阳,又问道:“王大彪通倭,有没有你?”
“铁……铁尚书,可不能乱讲,下官……卑职……”
“有没有你?”
铁铉突然一拍桌子,郭东阳只觉得双膝发软,再也站立不住,跪在地上。
“如此看来,定是有你了?说说吧,你参与了多少?”
郭东阳后背全是冷汗,满脑子都是问号。
昨晚喝酒的时候,氛围很融洽,为何一觉醒来,情况突然就变了?
王大彪通倭这几个字从铁铉嘴里说出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朝廷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而且,铁铉来此目的非常针对,根本不是为了接纳朵颜残部,而是来办王大彪,还有自己……
“郭东阳,本官在山东抵御燕逆的时候,你在后方出了不少力,别说本官不给你机会,现在主动交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郭东阳突然一改卑微之态,缓缓站起身,退后两步。
“铁尚书,真的要撕破脸吗?”
铁铉见状,并不奇怪,而是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明白了,你的罪孽并不比王大彪要轻,这些年私通倭寇戕害百姓的事,看来你没少做。”
郭东阳已经打定主意,今天肯定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既然没得谈,那就别谈了,大不了弄死你们,然后我携金银出海。
海上巨寇陈祖义,长年占据旧港等地,大明朝廷又能奈何?
“铁尚书,你张口百姓,闭口百姓,可知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他们靠海却不能吃海,海边有什么?大片的滩涂盐碱地,不能种粮的!可是,他们无路可去,他们不能出海,不能做工,每天只能像条狗一样活着,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铁铉脸色变了,斥责道:“陛下已经开海,沿海百姓日渐富足,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因为我是官,他们是民,如果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价值,要来何用?”
“既然他们没有价值,为何要私通倭寇,劫掠百姓,还要害了他们的性命?”
“倭寇不登岸劫掠,朝廷怎会拨付钱粮给备倭卫?备倭卫没的吃,我这個知州又吃什么?遇害的百姓越多,朝廷拨的钱粮也就越多,这就是他们的价值所在!”
“你……岂有此理!”
铁铉面如寒霜,他实在没想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这些官员的眼中,只是揽财的工具。
郭东阳冷笑道:“我等做这些事,没有事先知会一声,铁尚书怪罪也是应该的,这样吧,倭寇鬼田寿三已经伏诛,这些年来,他可攒了不少金银财物,下官就擅自做了王大彪的主,分给铁尚书一半,如何?”
铁铉怒火中烧,强忍着说道:“你想买通本官?”
“哎呀,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的如此粗鄙?不是买通,是礼尚往来。不但铁尚书有份,布政使等上官全都见者有份。山东的官员都是铁尚书的老部下,这点面子应该还是能给的吧?”
“郭东阳,我给过你机会了,这是你自己选的!”
郭东阳哈哈大笑,说道:“那又如何?卑职请问铁尚书,带了多少人马?”
铁铉沉声道:“你们还想谋害朝廷命官不成?”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铁尚书执意要与我等为敌,那就别怪卑职翻脸不认人,就您带的五百护卫,全部都在登州卫的监视之下,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全都活不成!”
铁铉缓缓道:“杀官,杀兵,你们是准备造反吗?”
郭东阳连连摆手,说道:“铁尚书高看卑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