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此事大事不妙啊!”
“是啊李相,这钱用勤,出了这档子事情,怕是以后都无法以印鉴对公差了!况且...此番这位太孙殿下,是铁了心要整治钱用勤了!”
“这太孙殿下怎么就盯上了钱用勤呢?”
“....”
韩国公府内,李善长端坐于主座之上,其下口舌吵嚷。
能来到他这国公府议事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赵家家主赵德直接一个起身道:“李相,真的要将钱用勤诛杀九族吗?”
此话问出,原本吵吵嚷嚷的厅堂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李善长的身上。
诛杀九族,实在是太过于寒心了。
特别是朱雄英在朝堂上最后一句话,还特地将这个‘功劳’强行按在了李善长的肩膀之上,不可谓不毒!
赵德此刻询问,就是想要知道,李善长是否弃子狠辣。
然而,对于如此询问,李善长依旧是双目微微眯起,端起一盏茶水送至嘴边轻抿,没有任何慌乱之色。
反倒是胡惟庸站了起来,冷声道:“那赵大人可有何见解?”
“钱用勤此番空印之事本就是杀头族灭之罪,再加上这位太孙殿下又强行安了個欺君的罪名,已然无可挽回!”
“你赵大人的赵家乃是江浙富足士族,跟钱家交情匪浅,若你有本事有办法,大可以说出来!”
这一番话说出,赵德瞬间语气一滞。
是啊,给按上了欺君的罪名,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真的让李善长自己去开口说,此事是其所为?他钱用勤只是空印懈怠政务而已?
一个中书省丞相,一个知府,孰轻孰重?
“赵大人,胡大人,钱用勤之事已成定局。”
“咱们现在首要商议的,实则还是下一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凝目看去,正是‘贝州先生’,董伦!
此人乃是清河郡之人,祖上与那崔家有姻亲,元朝之时征召不出,后得张以宁器重,举荐入朝,授中书省左参议,乃是实打实的北方世家之人。
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心思缜密,看清时局不现慌乱之色。
如今开口,赫然是将眼前的迷雾拨开,提醒众人真正要思考的方向是什么。
“董伦,你且说。“
李善长终于开口,看着董伦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欣赏。
这是他准备推入太子詹士府的人选,明贬暗藏,日后便是朝堂肱骨!
“李相,下臣以为,我等都有些看轻了太孙殿下!”
“回想这位殿下,杀杨宪而整吏治,再以扬州知府的缺口将那钱用勤给勾出来,其心中定然早有谋划。”
“再以寻常孩童看待,实为不妥!”
董伦略微沉吟了一下,先给众人分析起了朱雄英。
此话说出,众人先是一怔,而后发自内心的点了点头、
而且,这还是董伦顾忌众位同僚的面子,没有将廷杖说出来,不然的话...更加能看出朱雄英的深远。
“说下去。”
李善长将茶盏放下,双眸看向董伦。
董伦措辞依旧谨慎,继续开口说道:“如今钱用勤诛族,已成定局。但我等要想的,是这位太孙殿下的下一步!”
“如棋一般,一步慢,满盘输!这位太孙殿下的目标...可能是李相,您!”
此话说出,整个厅堂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董伦,你这话未免太过于危言耸听!李相乃是我大明柱石,这太孙殿下怎么敢如此?”
“不错!中书省行相权!古往今来,丞相之重,饶是寻常小儿都明了,更何况这位太孙殿下!”
“老夫以为,董伦未免夸大其词!”
“....”
对于董伦的话,众人还是持反对意见的,纷纷觉得其是想的太多了。
反倒是李善长和胡惟庸,这两人面露沉凝之色。
董伦也不争辩,只是朝着周围的同僚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喝茶。
他这个猜想有如何大胆,他自己自然清楚。
监国之时对丞相出手?这种事情古来未有!
“老师,不可不防。”
而这个时候,胡惟庸的一句话,又瞬间让所有人心头一跳!
连....胡大人都如此认为?
一瞬间,厅堂之内,再陷沉默!
不同于前面赵德的询问,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慌了!
李相的位置,关切他们太多,若是这位太孙殿下要对李相出手,那才是真正的大难!
李善长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微微揉搓自己手中的玉佩,而后深深看了一眼胡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