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黄家小侄子看着黄不会,他是小辈,只敢弱弱问一句:“您以前说过,张金龙是大草包,谁跟他做朋友,谁也是大草包。”
您怎么就和他有了交情?
黄家大侄子更敏锐一些:“我们流放的时候,没听说凉川县任命县令啊?张金龙是中书令的儿子,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接下凉川县这样的烫手山芋?”
黄不会欲哭无泪。
你们只是小孩子,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
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大人们更能想明白。
“额,那个,大哥。”
黄不会启动拖字决:“我们还是尽快进城去吧!”
虽说已经踏入凉川县地界,可这儿是荒郊野岭,还得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才能打听到如何落户,领取房屋田产。
黄家大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黄不会:“听老三的。”
一句话四个字,说的黄不会头皮发麻。
日头逐渐向西,人影被拉长。黄家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美好的希望,踏上行程。
林家大宅。
王子祥静静地躺在床上,林庄庄坐在屏风外头,面前放着她往日非常喜欢的冰饮,这会儿,冰块已经全部化成水。
熊仔从门外慢悠悠走进来,林庄庄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老师你不爱我唠?”
熊仔故作伤心:“你平时肯定要教育我,让我好好休养身体的。”
林庄庄勉强一笑:“你知道,还乱跑?”
“我听讲祥子受伤了,来看看他。”
尽管就在一个院子里,可熊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他自己感觉今天一天都没看到王子祥,才主动找人问。
“嗯。”
林庄庄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熊仔略显急切地来到王子祥床边:“祥子,你怎……”
后面的话,在看到王子祥的情况时,戛然而止。
他的腿上了夹板,估计是骨折,不要紧,只要骨头能正常对上,且不受到干扰,断开的骨头会自行愈合。他的脸上又缝了针,没有包扎,血迹也被清理干净,按理来说,看着不算太吓人。
可熊仔看到了王子祥的眼睛。
他的双眼睁开,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去形容,那么熊仔会说,他在王子祥的眼中,看到了寂灭和虚无。
好半天之后,熊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了这是?祥子,你伤哪儿了?”
他甚至准备动手脱王子祥的裤子:“难道是伤到命根子了?我看看,伤到也没事的,还可以治疗呢!就算没有了也无所谓,你看汪菲含不是活的好好的么,你得想开点……”
换作平时,王子祥已经和熊仔笑闹起来。
这会儿,他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熊仔的声音。
熊仔担心又害怕:“祥子,你这是怎么了啊?”
屏风外头,林庄庄眼中噙着泪水。
鼻腔酸涩难当,她用双手捂住脸,试图缓解,可眼泪却从指缝中流出,呜咽声也逐渐清晰。
熊仔听着林庄庄的哭声,看着面如死灰的王子祥,整个人快要崩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啊!跟我讲唉!”
“熊仔。”
躺在床上的王子祥开口,声音沙哑难听:“你的大礼包,省下了。”
“什么大礼包,省个鸡……”
熊仔忽然反应过来,“结婚大礼包?几个意思?你不打算结婚了?”
我打算结婚啊!
我在等着我的姑娘长大。
我幻想了那么多关于未来的美好场景。
我甚至想着,亲手给她设计婚服,定制婚礼,让她成为大周朝最美的新娘,幸福一辈子……
思及此处,王子祥忍不住悲从中来。
“都怪我,都怪我!”
高估了自己的运气,也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残忍。
林庄庄走进来,双眼通红,泪流满面:“不怪你,怪我!”
熊仔快要急死了:“你们不要搁这里抢锅了还行唉?跟我讲呐!到底怎么了?”
几分钟后,傻眼的熊仔坐在床边,看王子祥的表情就像看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儿子:“祥子,你不要急,不要气!赵一明那个老东西敢害你的姑娘,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要去弄死他!毁了你的幸福,他必死!”
“算了。”
王子祥看向熊仔,“不用你去,我自己去。”
“那怎么行?你现在躺……”
熊仔的话没有说完,林庄庄一把把他薅过去,他在原地转了个圈,才稳住身形。正打算开口谴责林庄庄,就听到林庄庄说:“等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