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李耶忽然听到雨声中夹杂着一些嗡嗡声,似是利箭破空的动静。
“嗖嗖嗖嗖!”几支箭射到窗户上,又深深往里钻了钻,才消耗完全部的动能。
大明宫外杀人盈野,乱箭甚至射进皇宫钉到了囚禁皇帝的紫廷院。几个妃嫔吓得小脸一白,几以为又要发生什么血腥的政变了。
“贼人要杀皇帝,护驾!”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拔刀张弓声不绝于耳,李耶正待细听是何动静,随即便是震天响的喊杀声,不知是哪路部队和看守他的神策军打了起来。
“诏讨贼臣!杨复恭大势已去!”
“先入紫廷院掳得圣人者,朝廷不吝封侯之赏!”
李耶头晕目眩,怎么又要来掳他?
……
延喜门外,杨守妏一马当先,调头冲入宫道,身后跟着大群且战且退的武士。
唉!
杨守妏悔恨无极,本以为天威军兵不满万,李顺节又赏赐不力,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谁料,西门重遂一众中官竟也派出兵马赶来助战,联起手来反对义父!
“天威军追来了,快走!”卫士赶上来急急道。
“无能!”杨守妏痛骂:“个个鲜衣怒马,拿着数倍于人的赏赐,半天拿不下个李顺节,义父养你们何用?何用!土鸡瓦狗,臭鱼烂虾,乌合之众!如今怎么交差?”
卫士皆不答,只拥着杨守妏狼狈逃命。
此番信誓旦旦领兵围宫,结果落花流水春去也,杨守妏哪还敢去见杨复恭:“去鄠邑!”
紫廷院,守卫此地的神策军勉强抵挡一阵后见中官跑路,亦哄哄而散。
李顺节提着长槊在廊下站住脚步,问道:“圣人如何?”
“冻坏了,也受了惊吓,昏了头,淑妃等哭泣于内,甚是哀伤。”幕僚进言道:“窃以为群情汹汹,天家受难,不宜再使兵戎见于天子。但献衣食,安上心,则人臣之道也。”
“什么娘的人臣道道道的!吾击退贼人,非人臣耶?”李顺节恍若未闻,又问:“宰相何在?”
“左右神策军闻延喜门之战,欲为乱,正集结开远门,待天明便出掠延资、大盈、飞仙诸库。老贼使使以抚,众不听。门下侍郎刘崇望刘公已赶往平乱,其他宰相还没消息。”
“然后呢?”
“不知,恐为乱兵所杀。”
“且不理会!”李顺节将擦拭干净的长槊扔给亲兵,看了看囚禁圣人的残破宫室:“乱军既败,便将圣人放出来吧。吾要觐见,让他下诏褫夺老贼官职,号召群臣吏民,斩草除根。”
嘭嘭嘭!
门窗三下五除二就被破开,为首军汉暴力一脚踹开大门,哗啦啦涌进一群如狼似虎的武士。
“这便是圣人!”
“儿郎们大破贼人,皇帝可有赏赐?”
“啧,圣人的妃嫔果真美艳,不知亵玩起来是何滋味。”
“参见陛下,哈哈哈!”
军士们打量着被关在角落里的皇帝一家子,笑嘻嘻的交头接耳起来。
被一群粗汉当着面指点老婆很润,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黑纱女子脸色一紧,握着残刀走到李耶面前冲众军说道:“你们军使现在哪里?”
“吾在此,汝何人?”武士们闪出一条道,李顺节从里面走了出来。
“紫宸殿司言赵氏。”
赵氏拱手,说道:“军使勤王保驾,善。杨复恭、西门重遂之辈专事军柄,权欲熏心,互相攻杀之余,将皇帝当成质子奇货抢来抢去。今杨氏落败,其余中官尚逞凶腋肘。还请军使发兵,若能为国除此大害,则社稷之福。军使但有所奏,有司……”
她顿了顿,看了眼皇帝。
李耶心领神会,点点头承诺:“事成之后,卿但有所请,无所不准。”
“吾无此意!”
李顺节挥手打断,不耐烦的说道:“老贼害我,今只欲斩其阖府!圣人可有学士在侧?速速草一诏书,授我勒兵以讨之。老贼军心动荡,急击务失!待悬其首于国门,中官自惧。”
黑纱女子闻言无奈摇头,李耶愕然失语。
本以为来了个拨乱反正的“忠臣”,谁曾想竟反过来命令皇帝……
“讨之不得,则何如?”沉默中,赵氏沉吟道:“杨氏虽败延喜门,根本犹在。”
“吾既已逆击,何以束手?”李顺节虎目圆瞪反问道,声振楼宇:“今日之事,有臣无贼。不然老狗缓过气来,聚兵相攻,吾亡无日矣。届时何处容身?他日中官恃威凌上,谁来赴难!”
“圣人不授名份,吾自往南衙问宰相。”
一通话说完不待回复便转身而走,夹刀带棒听得李耶找不着北。
“臣等杀贼,祸福未可知也,圣人宜自爱。”幕僚告诫了一句,便也跟着李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