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以收缩兵力坚守待援。
此前,他遣使鄜、夏两镇,企图取得拓跋家族的支持。但关内的党项人畏惧朝廷,暂时还不敢这么干。诸道兵围攻黄巢时,党项人是见识过兵威的。拓跋家族也不是喜欢冒险的赌徒,他们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一片“忠肝义胆”,这才被赏了一块地放羊。
反正在分出明显的胜负之前,只要事不涉己,拓跋家族绝不会插手朝廷与藩镇的斗争。
关东方面,韩建也不是没有联系过。
相继遣使金商、陕虢、河阳、汴、河中、河东诸镇,请求强藩下场调停。
然则,成德、幽州合兵十余万攻李克用,李克用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他。朱全忠也在和郓人斗死,鏖战方酣,韩建的使者都没见到朱全忠。
各地诸侯都杀红了眼,忙着争地盘,没心情充当和事佬。
这让韩建沮丧不已。
又匆匆派人跑去岐州打听李茂贞的消息,结果噩耗传来:
李茂贞被义子李继侃夺了帅位,又被王行瑜落井下石困在一个土城。甫一逃脱,收拢太和关等镇将的部众后,便挥师雍县找义子继侃问罪。而邠宁军王行瑜和以山南军杨守亮为首的外宅郎为了争夺凤翔,更是没顾得上先灭了李氏父子便大打出手,免得被摘桃子。
整个凤翔直乱成一锅粥。
“唉。还是试下能不能守住潼华吧。”潼关楼上,韩建俯瞰着漫天大雪,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当初在长安城下拼光家底也要杀进去废了李晔小儿。
可惜,可惜啊。
进奏院被屠、西门重遂督师来讨的消息在华州传开后,镇国军日益动荡不安,每天都有人逃走。
韩建出身蔡州军校,对武夫的习性了如指掌,他自己也干过很多腌臜事情。现在面对大军压境的情况,根本不敢待在军中,害怕被借了头颅,于是早早转移到潼关。
一旦事有不谐,便率亲信东奔,找个大镇投靠。
幕僚们木讷地盯着雪中河山,死沉沉的,不知何以为计,心里忍不住牢骚。
都怪韩公!不自量力去冒犯中官。
幕府也非常清楚,朝廷大军碍于暴风雪不得不放缓攻势。一旦雪停天晴,西门重遂、李嗣周、杨守信三路兵马重新吹响号角,韩公的制置关塞潼华防御使之类的职务便会进入倒计时。
李嗣周的铁骑一到潼关楼下,韩公下场不问可知。
华州到底小门小户啊,就算朝廷式微,只是个京兆藩镇,可也有户几十万,却不知韩公何来的底气挑战呢。凭他是蔡州人,天生的造反户?
幕府上下,对韩建的前程已不抱任何希望。
若不是军士看得严,只怕已经有僚佐脚底抹油开溜了……
……
“散骑常侍官,魏主丕置。盖追汉朝中官训政之乱,以士族为黄门郎,掌侍从、劝谏、顾问、奏对。两晋北朝沿置。及至我朝,于中书、门下各置二员,属门下称左散骑常侍,属中书称右散骑常侍。”
麟德殿内,圣人、翰林学士韩偓相对而坐。他们中间的桌案上摆着一摞颇具年代感的竹简,一沓纸,一鼎足香炉,袅袅青烟直上,与淡淡书香相映成辉。
讨伐韩建一事,李晔本就没打算指手画脚做些自视甚慧的微操。论统兵打仗,哪怕随便一个朝官,侃起来都比他强。
他知道自己的最大优势:后世社会赋予的广阔认知,知道历史兴亡继绝的整体走向。
反之。
最大的劣势在于对这个时代的国家机器、制度风俗礼仪的认知不透彻,以及在中官们的监视下要组建一个班底太困难。
杀西门重遂很简单啊,逮个落单的机会在宫里让王从训之辈宰了就完了。然后呢。魏肃宗之杀尔朱荣,收回大权了吗?
连覃王李嗣周这等根正苗红的嗣王都成了西门重遂的心腹,可见其根基之深。
至少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李晔都要好好体会一把什么叫如芒在背。
每每想到这里,李晔便头疼不已。
在互联网上他可以侃侃而谈,那是因为有足够的渠道即时查证,可如今去哪查?把弘文馆、集贤院、国史馆的学士叫来身边:这个东西是什么回事?
如何在明暗规则的范围内从跋扈的中官手里以相对温和低成本的手段夺回一些权力不但要他自己韬光养晦,观察蛰伏,也需要这个时代的英才为他筹谋。仅仅是太尉杜让能、门下侍郎刘崇望,太少了。而且从他这段时间的感受来说,杜、刘这样的老狐狸并不容易驾驭。
很简单。人家不是明清的犬儒奴臣,而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觉得皇帝想法荒唐大可不给面子。
因此,身边若能有上一群兼具忠诚才干的新派大臣,李晔将不再是一个完全的笼中人。所谓偏信则暗,这天下,他也不可能只听紫绯之言,他需要从更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