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镇将李继密出迎,如不从,打破虢城,鸡犬不留!”
“打破虢城,鸡犬不留!”万余步骑凌乱地附和大叫。
城楼上的李继密只觉脑瓜嗡嗡,他本来打算献上一些粮食、财货、武器,满足昏君淫欲,以求平安。结果城外田、桑两个十将望风而降,还厚颜无耻劝降其他六座军寨。
撅着屁股趴在圣人脚下的样子令人作呕……
“都头,第二箭了!”有牙军走上来,捉住他的胳膊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射完第三箭再不吭声,圣人就要攻城了。如今虢城仅有我等一千一百余将士,何得守!”
哐啷一声,又有武夫抽刀一亮,阴森森道:“切莫自误误人。”
“干甚么?”李继密翘着二郎腿坐在那,翻了个白眼,幽怨道:“我又没说不降。呼之即来,让朝廷小瞧了俺们,还想卖个好价钱吗。”
等到第三书射完,虢城箭落而门开。
李继密换上一身白衣素服,携衙内诸将及幕府随员三十余正跪在门下。
1174名牙军呈七列纵队跑步而出。
武夫们卸下兜鍪重甲放在脚边,随后一个一个走出,将刀、弓、槊等武器分类整齐摆放好。
“整理队伍。”军官们喊道。
军士们左看右看对齐,前后保持着一尺间距,随后面向王师低下头。
圣人笑了。
真是训练有素啊。
“韩建、王行瑜、李茂贞称兵犯阙,盗我军政,迫散百姓。”圣人也不着急进城,反而策马来到李继密等人面前,说道:“九世之仇,犹可报也,所以我修兵甲,治财政,讨三贼臣。已戮韩建三族,悬首国门,日前再败行瑜部众五千人。今问罪岐镇,踏破贼门,必有所诛。”
“圣人!”
李继密砰砰磕头,哭嚎道:“继密无罪,勒马长安,胁迫乘舆,皆逆贼李茂贞、李继鹏、李继侃及幕府、衙军所为。请移兵问大震关,斩李茂贞,继密愿束身入朝。”
“是吗?”圣人明摆着不相信,一双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继密心里发毛,感受周围密密麻麻的目光,坚定道:“确实是这样!”
终于,圣人手拍着马背,哈哈笑道:“你既是李逆假子,在镇内位高权重,那想必清楚是哪些人策划了年前的犯阙吧?”
好毒的心术!李继密已猜到圣人想干什么。
这是要大伙自相残杀,瓦解这一千余人的凝聚意志……
果然,圣人一挥手:“去吧!把贼人甄别抓出来,由你亲自监斩,能不能行?”
“能。”李继密心如死灰,颤声答道。
这一波杀下去,众人离心离德,被带去长安还想聚在一起做点什么吗。包括自己在内,都别想回凤翔了,只能跟着圣人一条道走到黑……
没办法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继密一狠心,站起来往回走,与诸衙将、幕府随员开始商量。龙捷军的骑士们坐在马上,骚动不已,盯着他们,仿佛随时会冲杀上来。
可这样的死亡名单怎么讨论得出来呢。
“我去死?”一衙将不可置信,伸手就要拔刀自卫。
噗!
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对不住了康……衙内,去见阎罗王!”
乱刀挥舞,这人被剁成了一滩稀碎肉泥。
其他幕府随员、牙将神色惊惶。
有人冲圣人下跪告饶,有人转身想要逃走。不意军中有人暴起,一头将其撞倒,喝道:“你们不死,要谁去死?难道我们这些卑微匹夫去死吗!”
龙捷军骑卒纷纷拍马上前弹压,没藏乞祺安抚道:“毋动,动则射杀。”
“去见阎罗王!”一名牙军啐出一口痰来,捡起刀冲向李继密等人。
将校们赤手空拳与之搏斗,幕府文职四处奔跑,他们的喉咙发出刺耳的尖号,他们的脸上写满惊恐,只是……有用?没过多久,七十余名军将、文职就被狂躁的军士们打跪在地上。
李继密痛苦地紧紧闭上眼睛,无力一挥手。
“斩!”军士们手起刀落,顿时流血成溪,个个头颅飞天。
“当日岐人数万大军威逼光化门,难道就只有这几十个人造反吗。”圣人质问道。岐军在楼下朝他射箭,叫嚣着要抢了皇帝妃嫔的嬉笑嘴脸,他可是永生难忘。
“圣人……”李继密拜倒在地,哭喊道:“将士们奉命行事,无罪啊。”
“十户之家,必有忠信。一火之军,必有歹徒。”圣人面不改色。
这番话简直就像炸雷在李继密耳边轰鸣。
但圣人显然还要让他继续难受,口吻平静却语出惊人:“去吧,与军士们商量,一火兵十个人里,找出那个奸贼斩了,清除害群之马。”
“遵命……”李继密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