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军容吧。”圣人心绪复杂,对于老猪倌,他是又爱又恨又怒。
西门琦面有讶色,拱手道:“怕疾病惹到圣人身上,还是罢了吧?”
“无妨。”这症状也不是传染病,何必惧怕。
进入后院,西门琦让那些卫士离开,然后引着圣人一行入内。
“军容?”圣人站在门口,冲坐在太师椅上对着窗外烂漫荷花发呆的老家伙喊道。
那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已经半失明的西门重遂。只见他眼睛上包着一条白色的锦带,一头如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背上,未束,未簪。也许是吃不下饭的缘故,也许病痛的长期折磨,已经掏空他的身体,让往日虎背熊腰的西门重遂瘦了很多。
听到这声叫喊,西门重遂转过头,轻轻翕动着鼻翼。
“是皇帝吗?”
“呵呵。”圣人笑了声,走上前接过胡床在老猪倌身边坐下,然后握住他的手:“我在鄠邑渼陂泽大败乱军,斩首两万余级,今日班师回朝,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来,才是最大的恩情。”西门重遂长叹一声,将圣人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手上有厚茧,左脸有伤口,被荆棘划伤的吧?可惜俺瞎了,看不见。大败数万叛军,长进不小。王行瑜和李茂贞抓住没?”
“双双为部下所杀。”圣人替他理着头发,应道。
“贼以此兴,必以此亡。”西门重遂咳咳两声,撑着脑袋又说道:“朱全忠如日中天,李克用新遭大败,须得设法帮帮他。不然,天下就没人可制全忠了。”
“我有数。”圣人语气轻松,宽慰道:“好好保养啊,寡淡饮食,会有好转。”
“回天乏术喽。”老家伙对自己的状况再清楚不过,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亡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
“阿父……”站在旁边的西门琦、西门元元等人不约而同哽咽落泪。
“还没死呢,哭甚。”老猪倌有气无力地哼了哼,包着白色锦带的眼睛环顾了一圈,似是在回忆他们的面容——如今还放心不下的,唯徒子徒孙及鞍前马后效力多年的一班老部下了。
“琦儿,你一向敦厚老实,心思纯良,总是被人欺负。”西门重遂勾了勾手,西门琦一个箭步在他膝下跪倒:“阿父……!”
这应该是最受西门重遂信任疼爱的假子了。
此刻当着圣人的面叫过来……
李晔猜到了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