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乎!朱全忠还太远,但关中,不会再被兵燹嚯嚯了。谁要破坏这一方他小心呵护的天地,就得做好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景福元年九月十七日,秋高气爽,雁南飞。
经六天跋涉,圣人骑着骆驼,自梁泉、大散关、陈仓县、虢城、武功县一线,返抵长安西郊。仕民争相围观,夹道山呼万岁,对着出征军士指指点点,一片欢腾。王师又剿灭了上万兽兵,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鼓舞人心的?
荒凉的驿道边,朱紫云集。
太尉、司徒、开府仪同三司、门下侍郎、弘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诸道盐铁租庸青苗铸钱转运等使、延资库使、太清宫使、晋国公杜让能率南衙文武百僚。
枢密使、凌霄神道使、中秘书令、知翰林院事赵如心。枢密副使杨可证。宣徽使、太极诸宫苑监、掖庭令、领齐天左藏武器诸库事宇文柔。飞龙使张承业。鸡食使兼十六王宅使刘子劈携北司要职。侍卫步军司都教练使王从训、马军使张季德领两司武官。
内外文武群臣正装出迎,拜于道左,称贺。
“伏闻兵者国之本,存亡之道。故健儿长征以尽其能,忘命于外。内臣按军国政教,众务各理。彼凤州寇结蚁聚,作为非人。天皇专征,乘机扫穴。重阳谷后,败军遂乃丢甲乱师,哀吠而走。正邪之理,何以过此?生暴乱于偏僻,取灭亡于肇始,其实宵小。神州之首,万国为尊。所以英主扶危理乱,刑杀罪恶,明镜照形。臣等谨为贺,宜加天子尊号。一应有功,各听奖赏。殉难武士,各给衣粮;使有司造神社,立神道碑,制神道文。”
听得出来,藩镇入长安的阴影似乎消散的干干净净了,朝野信心得到极大提升。感义军积年穷寇,却被圣人以同样兵力,以堂堂之阵荡平。
这说明了什么?
许是提前排练过,上千人一起念出来,极其震撼。陈列在远处的步骑将士听到,都有些变色,也不知是吃惊还是被震慑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议之中,骑卒下马,步兵则偃旗收刀,然后不约而同的保持安静;那句“刑杀罪恶,明镜照形”,着实有点让人害怕。
而且,皇帝在军中显得平易近人,并无异样。可一回到朝廷,就有种让人畏惧的感觉;好奇怪啊。
这一次,圣人没有丝毫不安,坦然接受了赞拜。随后,太常寺的女乐或拿着蒲团席地而坐,或站着,拨动胡琴琵琶与羌笛。群臣男男女女数千人则直接就在原野上“蹦迪”。说实话,圣人不是很欣赏得来“舞蹈称贺”这个礼仪。一个老头在你面前搔首弄姿,旋转起舞,你绷得住吗?何况是一群;跳到兴头上,还要高歌几句;太辣眼睛。
“猪儿,传我命令,各都将士带回各自营地,等待论功行赏。”趁着这个空当,圣人打算把琐事先处理了。
“是。”
“赵嘉,将阵亡抚恤名单等善后公文以及功表移交有司。”
“大舅哥,你的人充为斥候,死伤颇多。一应抚恤和犒赏财货我拿给你,你派人送回秦州。”赵服带来长安的这些部曲蛮子出了很多力气,也舍得卖命,又乖,还任劳任怨;不管是吐蕃人还是大食人还是什么杂胡,圣人不想亏待他们。哪怕人死了,该做的得做。
听到圣人这亲昵的称呼,赵服知道自己被认可了,也换了个称谓,温言道:“臣的部曲就是官家的将士,还说什么你的人呢。”
“二弟,你将伤愈后不能归队的将士名单都记录妥善了没有?”圣人又问起何楚玉。
“都记下来了。”
对于伤愈后不能归队但不愿离军的,圣人决定将这几百余生都将带着残疾的士兵划到担任着朱雀春明两街使、皇城使的何楚玉麾下,做个首都“警察”,调节坊市纠纷,或充为皇宫守卫。
诸事说完后,圣人在近臣的帮助下,更服饰,换乘大驾卤簿入城。唉,搞这么大阵仗,跟大熊猫游街似的。直接骑骆驼多好,又方便又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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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白帘,感受着晃荡,圣人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昏昏欲睡。
就在他开始打瞌睡的时候,一名美姿容的蓝衣女官抱着一摞奏章登上车驾:“大家,请视事。”
闻言,浑浑噩噩的圣人循声看去,却发现这名女官非常面生。不,就是没见过;嘶,朱颜清眸令人沉沦呀……圣人一下就清醒了。
“你是?”
“内学士院学士臣洛符,掌教辅圣、妃嫔、寺人、女御博学宏词。蒙枢密使天水郡夫人看中,被宣徽使调到枢密院任供奉,掌命令检查、卷宗管理。”洛符面不改色的平静答道。
“可。”圣人点了点头。内学士院还真是人才济济。另一个枢密供奉官闻人楚楚也是从这个部门出来的。是了,能被选进皇宫教授辅圣、妃嫔、宦官、女官知识的女人,没有差的。
圣人将公文接过来放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