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问罪。”
直白说吧,李存孝打算造反。原因很简单,朝廷讨河东,击败招讨使张濬是他,生擒副使孙揆的也是他。战后论功行赏,李克用什么也没给他。这激起了李存孝的自卑心理。他和扎猪一样,也是奴隶出身。干最多最苦的活,吃最少的饭。义父拿我当什么呢。
此后便消极怠工,李克用让他干点啥,不是刮风就是下雨。也就引起了军府的猜忌,被人告状——有反意。李存孝受得了这种攻讦?你们说我有反意?那老子就反给你们看!
老实说,圣人对岳父也是有点意见的。
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啥,真就猛将多就觉得无所谓呗?晚唐五代还找得到有岳父脑子这么简单的武夫吗?种田种田不会,部下经常吃尸体。治政治政不会,不是这个离心就是那个被他活活气死。除了打仗,岳父还会干个啥?
上次让朱邪吾思写信回去劝,岳父倒好,回信把闺女说了一顿。朱邪吾思也不惯着他,私信骂了回去。这会,父女俩月没联系了。
话说回来,圣人不希望看到李克用、李存孝父子成仇。什么时候了,还内讧!而且这俩打起来,岳父还有功夫来保他这个女婿吗。
“能不能不加兵问罪?”圣人弱智的问道。
“都在劝。”郭崇韬叹了口气,道:“幕府诸僚佐,内外马步诸军都的将领,各位夫人,都在劝说大王。”
“你劝了吗?”圣人问。
郭崇韬,辅助李亚子的一代功臣,虽说这会还是个喽啰,但能被派在长安担任进奏官,应也是深得岳父信任器重。他去劝一劝,或许有用?
“未敢。”郭崇韬心有余悸。李克用发起飙来,只有朱邪吾思、朱邪妙薇两个闺女和正妻刘氏能以柔克刚制服之。
“其实大王也舍不得,故迟迟未决。”薛志勤叹道。
这年头,从小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养子跟亲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后世李克用盛怒中杀死李存孝后,杀完就悔的肠穿肚烂。但五代驰名嘴硬的他是不会承认的,只是区区旬月不理军政罢了。还训斥身边的人:我杀他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求情!
圣人想试试看能不能改变李存孝的命运。
当然,主要是害怕。
要是全忠真来了,岳父不来,他心里着实没底。虽说小王那帮杀材挺像模像样的,也有理有据说了一大堆全忠绝对不可能攻得进关中的理由……
但事关皇位、老婆孩子、满朝文武和未来,敢赌吗。万一有人出奇招,万一溃于蚁穴,万一发生什么蝴蝶效应……
“陛下,大王一向仇恨朱温,又溺爱儿女,若您能亲自致信晓以利害,述说朱温威胁,并言贤妃怀孕五月,于来年春天生产。在讨伐存孝、勤王保驾护犊打朱温两者之间……”郭崇韬暗示道。
就这样办吧。
这种情况岳父肯定会来,不来,那他就不是李克用。
万全已在,该和全忠摊牌了。
甫一回到宴会上坐定,圣人叹气道:“唉。我以薄德奉保宗庙,以微弱善政主天下。虽勉强经历过几次戎事,但威望还不足以震敌于外,服人于内。敌不惧而内不一,事难矣。轻启兵火,重伤百姓,这也是我不愿看到的。可全忠将我逼到绝路,我不得不和他殊死一搏——”
说到这,圣人画风逆转,啪的一声拍响案几:“召集军队!”
哗啦啦,围在外面的密密麻麻的军将鼓噪起来,附和着叫喊道:“战则与战!”
“俟破汴州,抓来朱温妻女,挞伐个十天十夜!”
“宰了全忠!”
“嘻嘻,吃了全忠。”
“谁说圣人德薄?额去砍了他。”
圣人瞪了他们一眼,一呲牙。
武夫们缩了缩头,不敢再高声鼓噪了。
“枢密使!”
“臣在。”大着肚子的赵氏玉手徐徐摊开笔墨,眉眼盈盈的看着圣人,含笑应道。
“传命翰林院,制诏书。褫夺朱全忠及宣武霸府敬翔、李振、裴迪等人一切官职爵位,定其悖逆之属,历数其罪,就像对待安禄山、史朝义、李希烈、朱泚、吴少诚、李师道那样。”
“制诏,任命葛从周为节度留后、张存敬为节度副使。向天下悬赏朱温的头颅,得之者,以宣武节度使赏之。”
“传京兆尹查封宣武进奏院,驱逐汴人进奏官。”
要和朱全忠角力了!
圣人亢奋的同时也有些忐忑。梁唐晋汉周,对军权抓得最牢固的,在武夫中威望最重的,最拿屁民当回事的,对儿媳妇最关心的,开局最逆天的,四面开战不落下风最能打的,应属这人了。
以五百溃兵上任区区之势,掀翻秦宗权之辈数十万蔡贼兽兵,至今麾下十余万陈、蔡、宋、汝、滑诸州百战虎狼之兵,无往不利。
五代第一枭雄,好大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