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戴,已受册。”
那句“如北朝故事,尊唐主为西帝。”算是承认了李氏的地位。
圣人继续往下看。
进苏杭、浙东、江西三观察使钱鏐、董昌、钟传各为会稽王、越王、九江王…
这是出于地缘关系送金棺材啊。
比起关中的朝廷,那肯定是开封近得多…不接受大梁的恩惠,就得做好被征讨的准备。大梁擒杀尔等,很难吗?自己权衡利害。
除了李克用、朱瑄这些必死之寇,杨行密、田希德、王镕、王师范、卢彦威各大强藩也被封吴王、魏王、赵王、齐王、渤海王。
这几个人和钱鏐他们的性质大不一样。
比如卢彦威。他跟朱温没过节,朝廷对他而言也是狗屁,突然得了个渤海王,朱温要是再送一波钱打赏横海军,让武夫拿到实质好处…他们效忠大梁是很有可能的事,即便只是表面上,于朱温而言也够了。
再比如王镕。对朝廷有一定忠心,但长期遭受李克用侵略的他,面对朱温抛出这么大一根橄榄枝,会不会意动呢?
至于魏博。
朱温封田希德为魏王,释放出善意,顺应魏博割据的愿望,魏博还会为了朝廷跟他喊打喊杀吗?难说。魏博不是独裁政权,军人共同执政,各有各的考虑。
只要双方保持和平,朱温的愿望就达成了。
朱温这一手——谁是可以发展的朋友,谁是必须杀死的敌人——玩得很漂亮。
院落里落针可闻。圣人、新秦郡夫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早上延英殿奏对,宰臣还对局势信心满满,一度筹划起怎么夺回陕虢门户;没想到朱逆很快就给了朝廷一个惊喜。
“国发大盗,哀兴复之多艰。”杨可证趴在他肩膀上,几近落泪。
“且宽心。”圣人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执掌枢密,苦于形容,莫焦虑太多。贼来但自守,艰难奋长戟而已。”
赵氏坐月子去了。现在的枢密院是她在主持,终日忙碌不停。要是心里再抑郁,会生病的。
在圣人衣服上拭去眼泪,杨可证收起哀容。她不是习惯叹气伤感哭泣的女人,心很硬,但遇到大事,私下在丈夫面前还是会流露出一些真挚情绪。但这事,愁也没用,还不如着眼当下。
“会州、金城、河渭还打吗?”
“我未决。”圣人找出地图指着萧关外的会州治所:“自京兆而来,一千里。我担心出兵后朱温趁机来攻。如今他既称帝,为了威慑众人,自证天命,肯定会找人杀鸡儆猴。加上李克用在河北大败,王重盈卧病,他来找我的可能性很大。”
已经立夏,风和日丽,无雪无雨,正是厮杀的好时候。朱温如果打算复薄长安,那么吸取上次的教训,应该会舍弃潼关,重点攻河中,走蒲坂津、大荔城、华阴这一条路。
如果圣人是他,会这么干。杀了天子,屠光李唐皇族,将朝廷公卿投尸黄河,绝了天下人望,其他反梁拥唐势力还怎么蹦跶?当然,风险相对的也很大。正如上次,一旦失败,就是给对方助长气焰。
朱温会怎么考虑呢?
圣人不知道。
也没人敢夸海口打包票朱温就一定不会来。万一人家就利用你这个心态,发起斩首行动呢。历史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敌我双方的每步棋都因势而变,圣人的“金手指”基本失效。
“再等等。”杨可证缓缓踱步,望着花红柳绿的后院,道:“至少要等到五月底,届时夏收结束,三辅粮食也充足。其次,朱温也等不了那么久,不可能说朝廷不动,他就不动。”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后怕,幸好东方还有朱瑄、朱瑾、王师范三人。
否则失去这个牵制,朝廷沦为朱温的主攻对象,大唐的天命就可以宣告进入倒计时了。圣人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事业也搞得有声有色,中兴之势看似不可阻挡。但比起朱温,双方的实力还是太过悬殊。
就凭朱温治下有七百余万人口。
就凭汴贼内外执戟三十万,四面出击而犹有余力。围攻区区一个彭城,朱温随手就能拨给庞师十万步骑;简直就是在世曹操。拿什么比?
但说回来了,对丈夫也没法再苛刻了。他毕竟才幡然醒悟一年多,一年多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是列圣在天有灵…
杨可证长叹一声,突然知道圣人那鳞次栉比的白发怎么来的了。连自己这个新秦郡夫人都夙夜忧叹,睡不着觉。何谓承受三辅百姓期望,时刻面对武夫鼓噪、大将造反、左右投毒、外臣的指责与质疑各种形形色色压力,一肩挑起社稷存亡重任的当事人…没被弄疯,实属坚韧。
“大家。”
“嗯?”
杨可证靠在他怀里,轻轻道:“妾耶娘老了,想终于故土。麟州也还算太平,便不到处跑了。我想把几个兄弟叫来长安,让他们帮帮你,为国家略尽绵薄之力。仁义智信、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