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户口已不下百万。眼下牢据关中,西欲河陇,握兵怕是有十万。而且连战连捷,士气高昂。其势除我之外,已不亚于任何一镇…使不早图,必致大祸!”
说到这,还幽幽提醒道:“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使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也就是还没他得到蜀汉,否则顺江而下,从荆南杀出,咬不死人也恶心死人。
朱圣立即追问:“如何图之?”
“攻河中,斩掉这一臂。”敬翔言简意赅。占了陕虢对河中不管不问,神志不清?朱圣拍打着时溥头颅,似在权衡利弊。见状,敬翔补充道:“重盈久病而诸子驽马,遣一大将为招讨,比庞师古之击徐州,无不成之理。”
“但河中不比徐州。”朱圣眺望泗水,陷入长久的沉思。
蒲人有坚险的城寨、中条山,有毗邻的李晔、李克用输血。而且不同于瑄、瑾救溥,援军容易被他阻击。李晔的军队可以直接从蒲坂津的铁索桥上走过去,除非汴军插上翅膀飞到同州。李克用走汾河谷地,也是既便利又安全。
这三家铁板一块,无论图谋哪一个都很难。
除非另辟蹊径…
想到这,朱圣顿生一计,看向众文武,开口道:“若朕兴兵二十万讨李克用。于外,李存孝叛潞州,于内独眼龙新败河北,又累遭幽州入寇,民力凋敝。其必无力招架,只能坐守孤城——”
敬翔立刻明白了圣人的意思,心有灵犀地笑道:“唐、晋、蒲三镇同盟,李克用有破灭之危,唇亡齿寒,李晔、王重盈岂能不来救?”
“便诱歼两镇主力于太原!”寇彦卿反应灵敏,接过话题兴奋道。
已从家僮之长晋升为宣徽使的蒋玄晖听得云里雾里,小声道:“进则与李克用两亡,以臣之愚钝都能想到,李晔……”
“哈哈哈。”真是蠢得惹人怜悯,李振摆了摆手,解惑道:“李晔见死不救,朱邪吾思还会拿他当丈夫吗?以李克用的暴戾性情,还会拿他当女婿吗。打太原是假,要唐、晋互生裂痕才是真。只要这对假翁婿反目,再对付他们还不简单吗。”
蒋玄晖一窘,涨红了脸;看来这是要用阳谋逼迫唐主了。他会中计吗?真为他捏一把汗呢。
众文武哈哈大笑。
朱圣满意地看着敬翔、李振,喜道:“朕得二相,胜安禄山之用严庄、高尚何止百倍?”
此计确实可行,就是要考虑好留守事宜;毕竟正肆虐武昌军的胡贼仍奉唐主为正统,杜洪那废物已被赶出荆楚之地了。汝南方向的邵贼、宿州叛将侯嵩、寿春蔡寇刘弘鄂也闹得正欢。
一个完整的方略迅速在他心中成型。
掌握战争主动权就是好啊。牵着唐主鼻子走!自己不动,李晔小儿敢动么?
砰。
朱圣将溥头拍在垛口上,望着翻涌着血浪的泗水,一句接着一句:“各军的奏报,朕都阅及。朕戎马三十年,未见谁死硬至此。杀了老的来了小的。男人死光女人又上阵,实蛮夷之地。传朕旨意,收徐人首级,在东岸造九层京观;集徐人躯体肠肚,在北岸筑骷髅堆,使为九山,以诫后来者——顽抗不降之城,俟破之日,就如徐贼!”
听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犁庭扫穴,死了还要被分尸凌辱,可怜的徐州男女…
…
灞上,火锐军大营。
数百颗血肉模糊的脑袋被一齐吊在辕门口,从远处看像挂了一排黑灯笼。
这些武士都是军中的汴州人。
在潼关之战中被哗变的刘知俊裹挟后,圣人将徐汴两部一千七百余武士与从高汉宏麾下遴选出的六千流氓军整编为火锐军,纳入天策军外军。但现在马后炮看来,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彭城陷落的噩耗流传开来后,徐籍兵与汴籍兵之间积攒的矛盾顿时爆发,徐人盛怒之下直接和汴人火拼起来。直是杀声震天,营盘也黑烟滚滚。
城门校尉东方泰下令关闭长安诸门,禁止进出。驻扎在兴庆宫的部分侍卫司禁军接到命令,大举出动弭乱。等械斗平息,徐汴两籍1700多名军士死得不剩三百。火锐军大队袍泽同情徐人,还帮他们把汴人头颅剁下来吊到辕门口…
又是被武夫气晕的一天。
蓬莱殿里,圣人重新坐了下来。
闻人楚楚正在为他讲解吐蕃战争史:“广德元年,吐蕃二十万众寇都,代宗奔陕,为汾阳王所退。永泰元年,三十万寇醴泉,为汾阳王所退。大历三年,十万寇灵、邠,为马璘所破。九月复来,汾阳王破六万众。”
“大历八年,寇灵武,蹂践我禾稼而去。十月,寇泾、邠,汾阳王遣浑瑊与贼战。这便是代宗之世吐蕃来寇规模比较大的几次。”
与其说是大唐与吐蕃的斗争史,不如说是郭子仪与吐蕃的战斗史。没汾阳王,大唐的江山应该就在肃、代二圣那里终结了…这种功绩、威望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