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兵马守津、守关,把你暂时堵在关中,他自领主力汇合正在河洛的杨守亮、杨守信以及兵临城下的下马贼十余万众入汴梁…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问题来了。
欲入长安,就得解除两城一山的后顾之忧。按出征前“诱歼李逆主力”的计划来,如今贼军分屯两城一山,同样也要啃。确实比潼关好打,没有那一堆恐怖的十二连城和禁谷城,无谓牺牲不会太多。但从这几日攻山的情况看,最好打的首阳山被李逆充分利用了地形,也很恼火。
光是一个上陂就头疼。
等将士披肩执锐、顶锋冒矢上了陂,体力就已消耗过半。
而且还侦查不到李逆的兵力部署,不知道山里到底驻扎了多少贼军。三万?五万?十万?将士们苦斗七八天,打起来,沟里、山里还是一窝蜂地往外钻,跟他娘无穷无尽一样,完全看不到全歼群盗的曙光。
看不到血条,就很尿涨。
另外,侧翼战场上还有襄阳、江陵、魏博、鄂岳四镇以及贼心不死的朱瑄、朱瑾。鄂岳观察使胡虹已经对申州方向发起试探性进攻,向长安宣示诚意。淄青也很不妙,王师范蠢蠢欲动,向郓城派出了两万人马,就等这边分出胜负。数万下马贼还在汴梁耀武扬威,搞得军中人心惶惶,害怕被偷家。形势谈不上危急,但也非常糟糕了。
事,成败与否,在“势”。
而大梁的势似乎正在渐渐失去。
虽然在军力、财力上依旧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可是看不到优势转化为胜势的希望啊。
圣人应该就是因为体会到了这一点才气急攻心的吧。
接下来该怎么调整,得审慎再三了。
“优势在我。重新谋划下战略,窃以还能有所作为,还请圣人振作。”看着低头坐在马扎上表情木然的朱温,寇彦卿也很不是滋味,安慰道。
不料一边李振骂道:“亏你这杀材还好意思说!若非圣人听了你的谗言,我军此刻是在兖州节节得胜,而不是在河中寸步难进。如今损兵折将,军心大丧,你还要献什么奸计!”
寇彦卿大怒,跳上案几,拔剑道:“李振,你这叛主小人,若不是你挑拨圣人给李贼一点颜色看看,圣人又怎会获罪于天?分明是你把圣人推到风口浪尖,却在此血口喷人!”完全没注意到这话有什么不对。
“叛主?获罪于天?”李振顿时发笑,抓住话柄阴测测地问道:“原来你还拿李贼当皇帝,我说战场上怎么畏手畏脚,生怕杀了李贼…”
寇彦卿没想到李振卑鄙若此,指着李振,五指发抖:“你——老子宰了你这毒士!”
“我先为圣人除此大害!”李振亦拔剑出鞘,大吼道。
“呵。”朱温突然感觉意兴阑珊,吐出一口浊气。
帅帐一寒。
寇、李两文武默默坐了回去。
朱温怔怔无言。
这天下,还怎么一统?
寇彦卿固然跋扈,但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不该早早对朝廷指手画脚,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不该这么快和朝廷撕破脸皮。停输进贡,断漕运不许它镇财赋过境,武力恫吓、威胁,这三件法宝只能威胁到胆小怕事的大臣和贪生怕死的庸主。对于圣人,没用。
大梁,该何去何从。
若是此番就这么灰溜溜地打道回府,大梁也就彻底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话了。
后退一步就是悬崖,他的答案是——向前。
不杀李逆,不足以平天下!
李逆既死,即便只剩一座军城一个州一支孤军,他也自信能威势复振。五百人甫一上任就面对秦宗权五十万蔡贼,足足千倍之差,可谓萤火与皓月,但笑到最后的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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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福二年九月十六日,凭借堡寨地形狠狠杀了汴军一波有生力量重创其嚣张气焰之后,圣人不跟朱温玩了,令权河中都防御使王从训从河东县来接应伤员。事毕后,他率三衙禁军一万七千余残兵及岳父陈熊所部河中盐池戍兵六千连夜大举撤离首阳山,自风陵渡入潼关。
银郡太守崔安潜率两万余人进据朝邑城,与王从训、何楚玉、陶建钊、刘训等部六万兵马一东一西扼守蒲坂津。
十九,有诏。
一直在绥、石边境及在岚州合河关观察局势的新秦太守拓跋思恭、新秦尉折嗣伦倒了大霉,被朝廷下发戒书训了一顿。如果继续推诿迁延,下一次到来的就是贬书甚至黜书了。一个不好,被部将或是其他头人杀了也是寻常。圣人对他们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在此期间,河北河南也再起狼烟。
幽州节度使李匡筹寇蔚州,留守太原的李克宁增兵抵御,不利。成德节度使王镕猛攻主持邢、洺、磁三州军事的刘妃。即使灭不了李克用,也给这个隔壁老王长长记性,不要老想着吞并成德。刘妃一度危急,克用吓得不轻,从潞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