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论。
徭役其实还好,朱温不是秦宗权那种让你干完活还要吃你的完全体兽类。他会出钱出粮,换取百姓为军队工作。但下马贼的重点杀戮对象虽是官吏,对老百姓也不是不杀。所以群众很抵触。再这么下去,大规模逃人是肯定的。
天后已责令招讨使葛从周必须保护好河阴仓,断粮一次就要交御史台弹劾治罪。葛从周还在荥阳忙着鼓捣车战,但事涉脑袋,也顾不得许多,带着还未训练成熟的军队沿汴梁至郑州一线布防。同时,天后改任户部侍郎裴迪为建昌宫使,取代消极罢工的朱友文,又命开封府与三司重勘运输路线,沿一路镇将布防的军城、栅、寨实行分段运输。
不过她虽然苦心积虑确保大后方稳定,但粮道出麻烦是难免的,转运效率也一定会降低。
多遭几次下马贼,前线物资匮乏,会不会有人作乱还用多说吗。
这就是朱温的进之难。
他懂,天后更明白,没法再打下去了。
但退也不好退。
正如寇彦卿所说:“天下英雄,四方诸侯,窥此举一岁矣。今李竖已困,奈何舍之去!劳师远征,大发民力,今岁不克,我能几入关?”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红唇喃喃,天后漠然。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但这两害,孰轻孰重呢。
进,大军造反的概率高到无限。威望?朱三是有威望,且不低,但威望是一种影响人心的微妙力量,让你的耐受度比人强,威望高的,败个三五次还能支棱。威望不行的可能输一次就死了。可威望在这个世道不是军人造不造反的决定原因。氛围一到,条件一成熟,天地君亲师也能砍。
退,天下皆谓朝廷复振…一个强梁就是魏、齐也得掂量再三考虑效忠谁,一个不能戮李晔一竖的小梁,讨伐你怎么了?我看你也就那样。
如何抉择,委实艰难。
天后有点累了,笔直跪坐在温泉中的后背软了下去,双手搭着池沿,靠在池壁上。宫人换了热水,室内重新冒起蒸腾水汽。
又良久,方温柔解系…褪带…彻底春光。
目光下视,看着浸满血浊黏垢液污的亵心衣。内服,不是完制严章的外衣。外衣是礼法,对于她而言,更是政治。而内衣是情绪,意乱神迷的,寄托祈盼的,充满想象的…是欲望和道德的善恶分界,是午夜私密中的呢喃诗篇。在制己内衣时,多将压抑的情愫倾注其上:求子绣果,怀春针白茅…外衣不能暴露的渎念,在内衣上可以肆恣描绘。
而天后的亵渎之衣上,图的却是——
嘎吱……门被右推,正出神的天后抓过白纱罩在身上,蓦回首:“谁在那。”
“我。”伴着熟悉的甜音铃笑,古怪活泼的张月仪探出半边脸。
看到擅闯者是妹妹,天后放下充盈着特殊气味的亵衣,缓和了神色:“有什么事,一会再说,我想静静。”
“不要嘛。”张月仪嗲声摇头。
“出去。”
“我不。阿姐为什么又在沐浴?”
嘉德殿似乎更冷,也更幽深阴森了几分:“因为…我脏。”
张月仪一窒。
没再说话。
脚步放缓走到池边,徐徐解开腰带,随之一个优雅转身,外衣就挂在了衣架上。注视着天后,两手交叉抓着肩,垂直缓剥,昭告相望高峰、她山之玉、芳草萋萋鹦鹉洲、玲珑于海内矣。虞城县君的怜爱嗓音恰合时宜:“我想和你…就像少年时那样…”
“什么杀材之词。”天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斥道:“连你也来恶心我。”
闻言,虞城君微微垂头,低声诉说道:“及笄前可以,老大如何不可…如今流离乱世,人人朝不保夕,你我血亲,余生又还能再相见几次呢…”
“勿如十三时胡来。”
拔掉簪子,与后坦诚相见,虞城君怯生生地抬起峨眉来,一条白嫩匀称的脚背能看见细微血管的绿髓长腿踩进热池。
嘭,水花荡漾。
天后变色。却未得反制。
双臂从有些扎手痒皮的腋下伸出,头靠在天后右肩上,于是就以虞城君之如聚而紧贴天后之滑背。复以虞城双臂,搰睢阳之两寨。握掌,再松开,再握…
贱妇。
天后却顿生内疚:如果那年没把妹妹带在同州,也许不会…只恨月仪修炼不成,不能诉魔考,持正守心。
“你丈夫呢?”
“死了。”虞城君松开手,而后听虞城君平静道:“他宠妾远妻,说了他两句,骂我是妓。就半夜刀了他。”
“你——”话涌到嘴边,天后湮灭了说教的打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月仪青春二十七,不是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阿姐前日问的事,有消息,但是一个不祥的传言。”
“直言无妨。”
“朱友文复表请罢官,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