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了:“谢、谢大圣。臣客居淮南,闻将讨朱温,特与六千健儿入朝听用。但有法令,莫不从。”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兖州将士的意思。”
“将士御巢潼关,鏖战朱贼,事朝忠心楷模诸镇。臣亦愿指洛水为誓,永为爪牙,就像满天星斗围绕着日月。”
圣人避而转问:“兖、郓现在什么情况?”
“汴贼肆虐之后,户口十之三四。朱温以葛从周为郓城留后,以袁象先为兖州留后。各率精兵万人,镇扼要冲。”他低垂着脑袋,只回话,把知道的准确消息一股脑全吐了出来:“伪徐州节度使张廷范以众两万遏行密。汴州只有丁会留守,非常空虚,加上宋州牛存节……朱贼带到洛阳的精兵不超过十万。”
四面都要守,这里多,那里就少。交战以来,叛军栽在西线的部队也好几万了,哪还有那么多精兵。
“朱贼何人?”圣人又换了个话题,看看朱瑾的脑回路。
果然,一说到朱温,朱瑾口吻愤怒不已。他大谈自己兄弟对朱温的恩惠,全靠他俩千里救援,朱温才逃过一劫:“不意平了蔡贼,立刻网造罪名侵略兖、郓。臣何负朱贼也!如此厚颜无耻、背信弃义之人,请为先锋……”
圣人静静听着,注意到朱瑾一边数落朱温,一边往自己这偷看。显然,他知道皇帝与朱温你死我活的关系本质,所以逮着朱温狂喷,自荐先锋,欲籍此申明立场,换取皇帝对他的信任。
何负朱贼…
齐克让何负尔辈?没点逼数。这种人,强则寇盗,弱则卑伏,是无法以恩义收买的,只能当狗用。听话,就拴着铁链看门。不听话就乱棒打死。至于现在的朱瑾有没有后悔、改正,又或者已浪子回头,圣人不在乎。
信誉是一次性的,一失永失。
“罢了!”圣人不想和他多话,对座下点了一人:“阿符,拟王言发给翰林院,拜瑾京兆少尹,进爵鄜侯。”
“遵命。”洛符举手答道。
朱瑾愣了一下,抬起头。可惜,在他的视线中,圣人一动不动坐在那灰雾里,如同一尊雕像。
朱瑾难掩失落,唯有谢恩。
带来的六千兖州兵,其实最好是不要。
这年代,招兵买马从不是难题,难的是控制军队。这些人能跟着朱瑾流亡淮南,又翻山越岭从他入朝,依附心理毋庸置疑,或者说就是一类人——抛妻弃子,亡命天涯,抱团取暖,宁做流浪武士,不为平民……既然来了,就带一部分平叛,余者分到诸郡吃饷。
点点星光之下,朱瑾走在街上,欣赏着熙熙攘攘的坊市,许久,发出一声感慨:“比杨行密更猾,洞察不了任何心意……”
要不,去投李克用算了?
旋又苦笑。
这年代,不流行忌讳三姓家奴,但李克用似乎也不是见人就收。李罕之对他百依百顺,换得个——“雄则雄矣,鹰鸟之性,饱则飞去,实惧翻覆也。”
唉,先待着吧。
圣人早晚能看出来,他已痛改前非了。
……
蓬莱殿后院,圣人带着贤妃母子在接待小姨子。对朱瑾摆足气势,是为了给一个简单的下马威。对青涩的小姨子就算了,会吓坏小姑娘的!
圣人让御食院弄了一桌符合沙陀人口味的饭菜。烤羊,鲜马奶,木耳煮骆驼肉,奶酪,汤饼。还有韭菜、昆仑瓜、林檎等等时令果蔬,酸梅汤,清酒,生鱼片料理,酸萝卜熬老鸭……
李妙微惊讶地发现,姐夫对她非常了解。搞的每一样饮食都对她口味。当然,作为一个吃货,她没尝试过的,姐夫也给她安排上了。比如狗肉,蛇肉,猫肉,鹿血,熊掌,虎鞭,羊宝。
“猫,狗……这是……”李妙微从漆碗里夹起一截黄褐色带倒刺的已吸满汤汁的修长须状物看了两眼,对着在席纳闷发问。
见得此景,朱邪吾思眼睛一圆,狠狠瞪了圣人一眼,孟知祥则战术性后仰。李存勖探出头,跟着二姐辨认。旁边的柔奴惊慌失措:“郡主别——!”
晚了,圣人呵呵一笑:“这个呢,叫大虫鞭。”
“大虫……鞭?”李妙微闻了一口,皱着眉,一脸茫然。那紧蹙的好奇峨眉和轻轻翕动的粉鼻,看上去宛如一朵烂漫小野花。
然后魔鬼大手就从天而降。
“所谓大虫鞭,雄大虫用以延续香火的脏器是也,换到人身上,就是寺人被割……”
还没说完就被李妙微的惊声尖叫打断,把虫鞭扔回汤碗:“这等淫秽东西如何能给人吃——”
“何出此言?”圣人也愣了:“又不是人鞭,虫鞭而已,和鸡鸭猪羊肉有甚区别?”
李妙微羞愤交加:“脏!”
“我早就让庖厨焯干净了!二姨也闻过了,可有腥骚臭味?”
“不是腥不腥,鞭,鞭什么的就很那、那个——”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