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军们被半推半地请到了一边,没收兵甲。不知是阿史那应臣讲究,还是圣人专门叮嘱,他们还给汴军发了干粮。
“请魏国夫人食用。”车门被打开,一筐蒸饼、水果、奶酪被摆在门口。
天后还没说话,却听稚嫩的童音响起:“有饭吃了,有饭吃了……”
一阵风,朱友贞、朱令雅、朱令柔、朱友孜爬到筐前,小手迫不及待伸进竹筐……“啪!”的一声,朱友贞大哭不止,天后一把拽回了儿:“先给将士,都吃过了,此辈再吃……”
“陛下……”此言一出,扈从的汴军为之动容。
“夫人勿怕,吃的管够。”阿史那应臣说道。
闻言,天后也就不阻止了。
一片狼吞虎咽中,天后稳坐在那维持着矜持姿容,她不好意思在人前这样。阿史那应臣一帮蠢汉懂不起,就站在车门边上把她看着。
老子!
等了一会,见她不吃,阿史那应臣行了个礼:“夫人,既已入朝,辒辌车就不能再使用了,这是僭越,请换乘圣人给夫人准备的白铜饰犊车。”
这么细心的么。
她还以为要骑马骑到新安。
还好,圣人没践踏她最后一丝尊严。
天后稳了稳心神,正待下车,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可有衣物?”
“要衣裳干甚?”旁边有军校反问。
天后收口不言。
“将军,此贼乃朱温发妻,要不要在她身上搜上一搜?以防暗藏凶器。”有人提议道。
一边的王彦章、皇甫麟之辈见天后可能受辱,当即就要起身与阿史那应臣理论,却被部下低声死死制住。
天后十指紧紧攥着衣袂,一股绝望在心头升起。
好在,阿史那应臣这厮到底还有二两脑子,瞧见王彦章之辈的反应,担心日后为敌,也不利于圣人收买人心,摆手道:“我等只管接到魏国夫人一行,回去让圣人自己搜。”
天后脸色很尴尬,两颊火辣辣的发烫,但还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比起被当众搜身…
也好…
随后,带着张月仪和朱友贞等人,登上整洁的白铜饰犊车。
在新车坐下,天后神思不属。
这一切太快太突然。
没有一点点防备。
没有一点点征兆。
不知不觉,带给她只有同为聪明人才能体会到、惊喜到的惊喜,温柔。
不知不觉,悄悄出现在她的世界。从公文中、将领口中、朱温的痛骂中、午夜想象中,没有任何前奏,仓促,匆匆又直接,走进她的现实,仿佛天意。
该怎么相见呢。
她不想以现在这副狼狈、丑陋、邋遢的模样。
也说不清楚是出于自尊心还是什么。现在的样子,她可以做到在皇甫麟等人面前坦然,无所谓,却做不到在即将相见的那个人面前如此,下意识想以最美、最好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为什么?
随着白铜车晃晃悠悠,天后,不对,现在应该称她为魏国夫人了,魏国夫人的心情开始紧张,忐忑,烦躁,害怕,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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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入朝队伍抵达新安。一行被分别安置,魏国夫人一家则被带到行在附近的一个院子等待传见。李某人是在部署军务中途收到消息的,顿时长舒一口气。
伪梁二圣,男圣伏诛,女圣也终于到手。
开完会,他便赶往小院看稀奇。
院子里,天后安抚着朱友贞、朱友孜、朱令雅、朱令柔四个孩子。
贞、雅是她亲生的,柔、孜是石妃所出。朱温曾不止一次放话要屠了李世民全族,如果李某人记仇,要报复回来,天后不敢想。
妹妹张月仪坐在旁边,惴惴不安。
忽然,院外传来一群敏捷的脚步声。
天后心脏霎时砰砰直跳。
不给她整顿衣裳妆容的时间、空间吗。
会不会觉得她很丑,很脏?
很失望?
用袖子蒙住脸,想进屋,旋又坐下。
就这样吧。
“吱呀。”门扉被轻轻推开了,天后循声看去,却见一身墨绿色道衣、头戴紫金芙蓉冠、手按玉具剑的年轻人已站在门口。
身材挺拔魁梧,站在那如同一棵千磨万砺还坚劲的石中竹。
五官端正,容颜俊秀,脸上和瞳孔流露着和年龄不符的沧桑、深邃、稳重、狡黠、虚伪,像个老狐狸。发丝中白色参差,深显憔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右脸有箭创,左脸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愈后刮线,破坏了浑然天成的长相,加上鼻下颚下茂密的胡须,使其多了一种令人畏惧、忌惮的凶险,阴鸷,霸道。
他像是刚忙完,额头汗珠细密,身上却随着穿堂风传来撩人的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