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匠师万余,这类匠师不是匠户,而是正经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供奉级匠师。
万全作坊辖下是没有小工的,这也不能说是没有,因为城中厢军,便是万全作坊的小工。
“佛爷,此事却要问过寺监官员,若有行幸局公文,我等便做的。
图纸大概我等已有了分寸,能做,两三个时辰便好,不能做,却要佛爷去行幸局请公文。”
应声的匠师,也是熟悉各有司之间公文来往的。
行幸局的公文有了,便可制刀。
若无行幸局公文,走有司衙门,那图纸上的三把刀想要制作,总要等上年半载的,这还仅是公文往来的时间。
若一切捋顺,三年五载也是他。
“尔等自去问过便好!
若有行幸局公文,此三刀,便每柄做上一千,配好之前的甲胄数量。
今日所用,二三十柄便够……”
李鄂这话,就是本着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再说了。
无论是制甲还是制刀,他都有些小妙招的。
他刚刚说说浇铸刀胚,可不是用熟铁浇制,而是要用碳钢浇制。
爱好古兵的李鄂,对生铁炼钢,多少了解一些,这活他还能玩的转。
对古时军阵而言,真正的制式兵刃,不是那种百炼、千炼的钢刀,而是如宋砍一样,随便可以铸就的熟铁刀,或是碳钢刀。
就如他设计的第三把重刀,说白了就是条能捅能劈、能砍能砸的钢板条。
寺监有司的匠师们各自忙碌,李鄂这边也忙了起来。
先让寺内众人继续熟悉刀盾相斗,他带着王进便去了一旁马军小营。
“二郎,刀舞媚上,非是我等武夫本分。
我等十年苦功,不是该如此被人观瞧的。”
王进如甲斗之前的鲁智深一样,对于当众演武、厮斗,是非常抵触的。
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不是这种卖法。
此种营生,对王进而言,与勾栏娼妓无异。
“哥哥有甚么好法子让我等兄弟,被那宫禁中的赵官家高看一眼?
莫说厢军,禁军上下,卖妻鬻子的少吗?
莫说卖妻鬻子了,只怕卖屁股的也不在少数吧?
哥哥,我等武夫,在京中贵人眼中,非人矣……
对景时刻,他们同样非人矣……
如今咱们兄弟能有甲穿,能有刀耍。
洒家还要谢谢禁中那位赵官家的。
哥哥,为生活总要隐忍一些!
哼哼,洒家所说对景时刻,可是不远了。”
李鄂之前说辞,让王进脸色一黯,但后面一声冷笑,却令他毛骨悚然。
“二郎,这国总该让文臣当家的。
武夫当家,殷鉴不远,残唐五代,人不为人。
二郎当以此为戒!”
王进可不是什么江湖草莽,比之林冲,他不仅功夫不差,兵法还要远胜林冲。
所以,当初王进与高俅有怨,得以出奔汴京。
林冲却只能赔上娇妻,自家风雪山神庙了。
见王进还有些儒将气度,李鄂便说道:
“哥哥,残唐五代,人不为人,罪在国祚不兴、蛮夷入侵。
如今朝中的王八蛋们,不兴国祚、引金伐辽,可不是残唐五代之始吗?
文人当家,当要选一批好文人的,如今京中可没几个好文人。
其实文人跟武夫一样,哪个一言九鼎了,对国朝都不是好事。
文人也如武夫一般,杀之不绝,刈完一茬,下一茬更多。
咱们兄弟且刈了汴京这茬文人试试,若效果不好,便刈了天下文人再试试。”
见李鄂嘴里不说人话,王进便重重一叹,随他进了马军小营。
李鄂的话说的不错,但还是有些偏颇了,文武相争,祸患更大。
“哥哥忧心什么?
国朝大事,与你这武夫又有何干?
咱们的营生只是杀人而已,武夫么!
这一批不好,便杀掉;下一批不好,也杀掉便是;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便不杀好了。
眼前事,君前卖艺,总好过去卖屁股不是?
哥哥若不信,便可问问营中马壮等人,禁军之中是否有男宠?”
听了李鄂开解,王进还是重重一叹回应,卖屁股一事,不用问他也清楚。
京中禁军卖妻鬻子者多了,只因上官贪婪,兵卒怯懦。
“二郎,总不好以怨气驱动兵卒的。
马壮等人算是禁军之中,难得的精锐,更不好如此驱遣。
马壮……
起阵、演兵……”
进了小营,王进稍事劝说一下,便喊出马壮等人整军列阵演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