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铸锅所中已经做好的铸铁锅,李鄂也不禁叹了一声好手艺。
杀威棒下的工匠精神也不是玩闹,与李鄂想象之中的现在铁锅大小不一、毛刺遍布的样子不同。
打眼望去,摞好的铸铁锅,大小几乎一样,口沿处也已经被打磨光滑了。
一些供给外洋的带盖铁锅上面的纹饰,也是清晰准确的。
若有机床切削一下,那万全作坊治下的铸锅所,就是标准化生产的车间。
铸锅所的标准化程度,远超李鄂想象,这跟铸甲匠师的土作坊,可就大不相同了。
冶铁的小高炉,在李鄂看来也是有模有样。
唯一的不恰之处,就是现场有匠师在鞭打干活不细致的厢军士卒。
厢军等同于驴骡,甚至于驴骡的草料钱,都要高过厢军的口粮钱。
虽说顶着厢军之名,但厢军不过是赵宋朝廷,为了避免流民生乱的官方收容所而已。
厢军也不是自由来去之地,到了收容所中,身份基本就等同于匠户了,不死不出,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道理。
衣不蔽体、食不裹腹,有上官在时,他们干些出错的活计,就是对盘剥之人的报复了。
“放肆!
打……”
对于匠师殴打厢军,慕容彦达这边也很配合,他一句话,刚刚还鞭打着厢军士卒的匠师,便又被铸锅所的管带工头好一通毒打。
接下来,慕容尚书问及铸锅法的进展,听到进展有限,慕容彦达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尚书老爷不悦,铸锅所的匠师们,又难免一顿毒打。
这时候,匠师、供奉这类称呼就要放在一旁说话了,哪怕你是专利的拥有者,在慕容彦达这类文官眼里,也不过一匠户、农奴而已。
慕容彦达在耀武扬威,散发文脉气息,李鄂则是不管打与不打,自顾在铸锅所内观瞧。
供奉、匠师、匠户们挨打,也是万全作坊的常态。
这也是文人士大夫役使万民的不二法门,打一批、拉一批、杀一批,愚民们便好管理了。
不时时敲打,众人哪知文脉尊严?
不刻刻鞭笞,众人又哪知官威官体?
慕容彦达的做派,可是正经的文脉做派,无为而治,那是在儒家之前的牧民谬法。
转到铸锅所的小高炉旁,李鄂这才有了发现。
如今大宋冶铁业,除了木炭、煤炭之外,也有焦炭,只是如今的焦炭,触手之后却有些松散,显然是炼焦的过程不过关。
看到了松散的焦炭,李鄂也大致问了一下周围看炉的匠师,冶铁之中的难点。
搅拌法脱硫、吹氧法也就是李鄂所说的鼓风法,都已经在用着了。
无非听了过程之中,多少有点搅拌不够彻底,鼓风量不够大而已。
细扫了几眼铸锅所的小高炉,李鄂想了一下,也大致有了改进的办法。
无非增加搅拌力度、加大鼓风量而已。
铁料的配方上,没有点化学基础,也是改无可改的模样。
与李鄂一处处工序都要看过不同,务虚惯了的慕容彦达,只是站在一旁听着铸锅所管事的汇报,然后点点头,嗯啊几声,就算是完成了对铸锅过程的了解。
“恩相……”
众人面前,李鄂也没跟慕容彦达兄长相称,只说一句恩相,慕容尚书跟铸锅所的管事,便同时做出了安排。
进了铸锅所官署,等慕容彦达屏退左右,李鄂便说道:
“兄长,如今要加快炼铁效率,首要的一点便是炼煤为焦。
接下来洒家说的,稍微晦涩难懂,兄长还是记录一下罢!”
说及炼焦,李鄂一样不通流程,但炼焦跟炼炭的过程差不多一致。
李鄂在铁佛寺内用过所谓的钢炭,所谓钢炭就是敲之有金铁之声的木炭。
钢炭是怎么炼出来的,李鄂不清楚,但他的常理告诉他,钢炭的炼制过程,差不多就是焦炭的炼制过程,道理差不多一样,对他而言也就够了。
“好!
二郎说便是了……”
拿起官署桌上的纸笔,两人相处的时候,慕容彦达也慢慢放下了之前端起的架子。
“兄长,炼铁、炼钢,无非要的就是一个温度。
木炭、石炭,石炭也就是黑煤,燃烧时候的温度不够,但焦炭燃烧之时,却有更高的温度。
只是铸锅所内的焦炭,煅烧的时候不得其法,具体如何炼制焦炭,洒家也说不太清楚,但让匠师们参照钢炭炼制之法,应该不差。
兄长,此炼炭之法用了,炼铁效率便会大幅度的增加,因为温度够了,打铁的效率也会随之增加。
此法虽说不复杂,但也不可轻传。
以洒家看法,工部应该新作几口石炭窑了。
有了火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