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南被金酋完颜宗翰追索甚急。
若应天府杜充,挡不住金酋完颜宗翰兵锋,那东南一带势必要再经一场兵祸。
前次方腊起事,已然掏空了东南财赋。
官家即便在东南募兵,只怕也无甚好兵。
若曹太尉此时能助官家一臂之力,来日官家必有厚报。”
听了宗泽的情理,曹曚撇嘴一笑说道:
“宗相公玩笑了,国朝军务,先要走一遍枢密院,再要走一遍政事堂。
即便是官家旨意,也要经政事堂、枢密院这俩有司确认无误之后,方可调派三衙禁军。
宗相公莫要害曹某,莫说是官家还无事,即便金贼的刀架在了官家脖子上。
禁军要不要动,也要听政事堂钧令。
若曹某随便可动禁军,那就不会有北狩的二圣了。
你们文人定下的规矩,不是我们这些武夫可以打破的。
二圣北狩,曹某都要冷眼旁观,为了一个新任的官家,还差遣不动曹某不顾身家性命去救护。
无非已经有了北狩的二圣,再多一圣,也跟曹某没什么相干。
慕容太后膝下还有太上皇六个皇子,妙玉观中的小皇子也有好几个,曹某可以慢慢等,总会等到政事堂钧令的。
自二圣北狩之后,政事堂慕容相公下令,三衙禁军死守汴京,那曹某的职责就是死守汴京。
说句难听的话,谁是官家、官家生死与否,不全在你们这些文人掌中吗?
王时雍的百官行述,曹某也做了旁证,近期也在勾划曹府一脉所观之靖康往事。
百万军民,粮草无数,双圣出城请降,呵呵,真是大好的大宋文脉呐!
你们这些文臣害了二圣不够,还要害曹某吗?”
听了三衙总帅曹曚的诛心之言,宗泽脸上也尽是愧色。
宗泽在兵事上的本事,可比前任相公李纲扎实多了,他年轻时便知大宋困于辽夏之弊,所以为官之余精研兵书,也是这位老相公的日常。
加之他的职位这些年尽在县令与通判之间徘徊了,更识得大宋民心向背,因为官小也有更多的时间,将所学兵书融会贯通。
如曹曚所说,百万军民倚汴京坚城而守,就是个不懂兵事的,堵起汴京十二座城门,拆城内的建筑用砖头砸,也能守得住汴京城的。
文脉在靖康之中有大过,大宋也该到了荡涤一下的时候,只是慕容太后所选新皇,却无振奋大宋的雄心,只有偏安一隅的胆怯。
有了曹曚的诛心之言,宗泽也大概理解了汴京城对新皇的态度,无非想进城欢迎,不想进城汴京也不会出一兵一卒去救新皇。
此谋合兵法但于赵宋皇嗣有伤,想到曹曚所说,谨慎持重、仁爱公正的慕容太后还有六个皇子,宗泽对新君的担忧也少了许多。
毕竟社稷为重君为轻,至于民为重之类的话,他这个尚书右丞就不好公诸于口了,既伤大宋几任官家颜面,也伤大宋文脉的颜面。
出了三衙之后,再想到王时雍的百官行述,宗泽反而不如初时那么深恶痛绝了。
回望自己一生经历,想想李伯纪贬谪途中给他的书信,宗泽长叹一声,想着:
兴许有靖康前耻、百官行述,真的可以荡涤一下大宋的官场文脉。
大宋自狄汉臣之后,可真的是再无忠臣良将了。
即便如大宋将胆种师道,许多时候想的也是如何保住西军不被文人诟病取缔,如许将帅如许文人,大宋之军能出精锐才是咄咄怪事。
宗泽被新皇赵构派来汴京夺权,尤其是要夺兵权,也不是因为他懂兵事,而是老而弥坚的宗泽,跟之前的李纲、种师道一样,说话做事,并不会看什么新皇、新君的脸色。
宗泽也知道,他的尚书右丞,出了应天府之后,新皇又封出了新的尚书右丞,而且还封了应天府杜充尚书左丞、开府仪同三司。
新皇赵构怯懦如此,汴京上下却是另一番景象,慕容太后无为而治,原计相慕容彦达盘剥天下后,独掌汴京。
曹曚这个原本的马军殿帅总揽三衙兵事,如今国难之时,架构越是简单,越能彰显禁军战力。
虽说跟慕容相公有些不对付,虽说跟曹曚曹太尉也是话不投机的样子,但宗泽却知道,这俩的组合,如今才是大宋境内最好的组合。
那新皇赵构不来汴京登极,才是最大的错失之处。
如今时节,新皇赵构若问宗泽,这汴京是否可来。
宗泽便会答他,时移世易,应天府登极的赵宋新官家,到了汴京也是傀儡。
三日后,妙玉观殿议,见到曹曚诸兵将带甲上殿,李鄂这个头陀不仅带甲且带刀。
站在慕容彦达身旁的宗泽,登时便拿住了汴京这边的软肋。
“尔是何人?
皇太后面前竟敢着甲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