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大宋文脉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来了。
“兄长,什么旨意,拿来与洒家一观。”
见奉武头陀李鄂着甲带刀,单手从慕容彦达手中接过皇太后懿旨,扫了几眼之后,便随手丢给了身后甲士。
宗泽顿时就清楚了汴京的态势,原本以为奉武头陀是慕容彦达的马前卒。
而今见了李鄂对待懿旨态度,这慕容彦达却原来是奉武头陀顶在前面撑门面的人物。
想着之前身为计相的慕容彦达对大宋各地的盘剥,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冷汗就濡湿了宗泽的公服。
“宗相公可是病了?
这春夏之交,也是疫病的高发期。
花荣,找来马车、锦被,速速送宗相公去惠民局……”
宗泽身上公服濡湿的过程肉眼可见,李鄂眼尖,怕这位老年得志的老相公因此卧病,便直接让花荣将他送去了惠民局。
“二郎,宗相公的老成之言,你还是要听一下的。
大宋立国几许,便积弱了几许,太祖皇帝武功冠绝五代,都只能居汴京眺幽云,望之而不可得。
当年太祖麾下猛将如云、将士如虎,亦不可得辽邦盘踞之幽云。
如今与大宋对峙百五十年的辽国灭于金国,金国军威兵锋,非大宋残卒可当。
为兄非是要阻你北伐,只是如今国势,即便二郎有了五万荡北军,可金国拥兵几多,二郎清楚吗?”
二郎李鄂的所谓北伐,慕容彦达并不支持,道理就是他说的这样。
大宋积弱百年,如今已经弱到了骨子里,保汴京不失,慕容彦达相信李鄂。
但北伐灭金灭夏,慕容彦达就不怎么相信李鄂了。
灭金灭夏,可不是在军营之中喊几句四尽之语,喊几句先灭金、后灭夏就能成事的。
“兄长,洒家有数。
金国不灭,大宋永无宁日,不管是谁继皇帝位,北方的金国都是大宋的威胁。
而且辽国陨灭,金国人少,草原上也有了权力的真空。
金国人少不足为患,将来的草原诸部,才是大宋的生死之敌。
许多事,洒家心里已有谋划,兄长看着便好。
北上灭金是必选,一旦给了金贼喘息聚兵之机,下次来的可能就是几十万、上百万大军了……”
慕容彦达的担忧在何处,李鄂清楚,只是如他所说,近期的金贼,因为人口的缘故,还吞不下整个大宋。
等草原诸部兴起的时候,灭宋可就不是嘴上说的了。
历史车轮如此,如今金国看着虽强但实则不强,草原诸部也是一盘散沙的样子,不趁此时节连同金国一起灭掉,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为兄话已至此,二郎还需斟酌。
为兄这边肯定支持二郎,只是汴京城外还有个新皇赵构。
也不知二郎是如何筹划的,非要扶这康王上位……”
对于李鄂力主扶康王上位,慕容彦达心里也是有嫌隙的,若不扶那劳什子康王,那这大宋还不是慕容一家说了算?
慕容彦达的怨念,李鄂自知没法化解,许多事,总要有个替罪羊的,将大宋化为农耕的战争文明,还有许多龌龊事要做,不让赵苟爷顶着,难道让他李鄂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