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千道万,如宗泽所言,汴京决战的结果才是根本。
随着完颜杲后续部队的推进,黄河北岸的金贼前锋也陆续过河。
这次就跟上次完颜宗望围城有所不同了,四面围死,便是完颜杲的帅令。
如今又来了一遍坚壁清野的汴京城,不仅城外十里遍布壕沟与陷马坑,护城河也在秋日里被扩出了几道支流。
汴京五里之内,不说水网纵横,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这也是防备金贼攻城不利,在春季开化时,决河攻城的泄洪通道。
只是李鄂的这些设计,汴京城内知之者不多,更不要说初来乍到的金贼了。
起初,李鄂任由金贼前锋将毡帐扎在了护龙河沿岸,任他们将汴京的城门、水门一一看死。
只是以沙土、木石填埋护龙河是不被允许的,在护龙河冰面上,付出一定伤亡之后,金贼前锋,也暂停了填河的动作。
随着金贼大部,慢慢集结于城下,看着护龙河岸边越来越多的毡帐。
汴京城这座血肉磨盘的森森巨口,便在一日凌晨张开。
金贼完颜杲部初到贵宝地,李鄂给他的见面礼,就是漫天的竹矢火箭。
汴京城头、一层战棚、二层战棚,自凌晨射到日上三竿,弩箭射程所及范围之内的冻土上,俱被栽种了密密麻麻的无羽竹矢。
至于金贼伤亡多少,就只有金贼的将官们知晓了。
而满地的竹矢,也是李鄂留给城下金贼的一个陷阱。
这次坚壁清野,城外的高粱秸秆也被连根拔起,汴京城外百里内,有草有树的地界,也尽数被烧成了白地。
冬日的汴京有多冷,只看黄河冰封之后,可以任意纵马便知。
北地之人即便耐寒,也要有篝火辅助的,因为行军毡帐与游牧毡帐不同,保暖性要差的多。
毕竟军阵不是转场,金国一方也不可能让签军士卒,用牛车将家底一并运到汴京城下。
城头抛射的无数竹矢可以御寒,汴京城头的弩手,便可借助城下竹矢不断射杀金贼签军。
汴京城头的弩手,也是有区分的,初来乍到的就是只知抛射的瞎眼弩手,用不着看只需不断上弦射箭便好。
前次有过射杀战绩的弩手,用的便不是竹矢了,而是铁头弩箭,专门精确击杀城下的金贼。
三层立体防御、火力覆盖,这样的作战理论,李鄂即便解释,绝大多数人也听不明白,只有护龙河边,一个個隆起如坟头的竹矢堆,在叙说着弩箭火力覆盖的战果。
笼统估计,汴京四面城墙的三层箭楼,借着金贼的冷不防,两三万的实际杀伤还是有的。
若能下城揭开毡帐看一看,或许杀伤的数量还会更多。
一场箭雨,让城外金贼成了缩头乌龟,只知埋头制造攻城器械、炮车之类。
在城头望楼,看到金贼在弩箭射程之外,破冰取水,冻起一堆堆的投石机弹丸,李鄂心中也慢慢有了压力。
战争,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由一群精英参与的屠戮盛事。
李鄂会在城头造双层战棚,人家冻土地上来的金贼,找不到石头,自然会用泥土冻起一个个弹丸,用以击溃汴京的城防。
拖延,也是汴京的致胜之道,一旦开春,签军士卒思归,金贼的军心士气,便会落到冰点以下。
只是金帅完颜杲,也是跟着兄长阿骨打一起攻灭辽国的豪雄之辈。
待楼车、云梯、炮车准备的差不多了,以人海战术围攻汴京四面城墙的攻城战,也就真正打响了。
与李鄂想的不差,当大小不一的冻土泥弹砸向汴京城头的时候,守城的军卒、民壮也在预料之中纷纷溃散下城。
看着身边人被栲栳大的泥弹活生生砸死,也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场面。
面对预料之中的溃散,李鄂也没在第一时间祭出督战队。
而是各处城墙,俱给了三五次溃散的机会,无非城上、城下俱是守御的民壮。
有了城头的两层战棚,城下金贼的弓箭抛射,很难射进城中。
没有弓箭的压制,城头的压力便小了不少。
而溃散的守城军卒、民壮,多半都是二层、三层战棚上的弩手,城头有两层战棚保护,投石机泥弹,罕有落到城头上的。
禁军督战队上场时,战棚上的弩手们,也大多适应了零星泥弹造成的杀伤。
李鄂的坚壁清野,也不是白干的,如今汴京百里之内难见木料。
汴京以北的京畿路、河北路、河东路,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这时节,大同府以南,汴京以北,最大的林场就在太行山上,只是去太行山伐木,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加之山路转运艰难。
因此完颜杲部能募集到的木料,也是有限的。
大宋一方不虞损失,大面积在北方坚壁清野,以战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