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罕部在徐州城外摆阵,弄出一副决战之势,从淮阳进军徐州,驻在城外坡地的荡北军,就进退不得了。
“枢相,探马来报,除徐州南门外的拐子营之外,粘罕部尚在北门设了拐子营。
与南门的马军不同,徐州城北的拐子营,多为签军步卒。
咱们不若转向北进,将粘罕部圈在徐州?”
听着吴阶计策,帅帐中的李鄂摇了摇头,说道:
“围三阙一、示敌以弱俱是兵法。
金贼精锐骑军才是我方的威胁,即便要打,也要从徐州南门开始。
粘罕在徐州北门,给咱们留的是全军覆没的套。
咱们打徐州北门,粘罕部的骑军掏咱们的后门,只要北门金贼步卒能挡住咱们的攻势。
八万余荡北军,并不够粘罕部吃的。
人家精锐未失,可不能如打挞懒一般,轻忽了徐州城内那个完颜宗翰……”
吴阶计策,无非就是李鄂跟岳飞在楚州所用夹击之法。
只是楚州是楚州,徐州是徐州,楚州乃南方水网密布之地,找处河道,荡北军就可背水而战。
但徐州不同,这里的地势更适合骑兵纵横,譬如说荡北军驻军的这片坡地,就是徐州城外难得的高地了。
一旦溃败,平原千里,荡北军很难依托地形,组织二次防御或是三次防御。
莫说是千里平原,只要有百里平地,就足够粘罕部的精骑,撵杀八万荡北军了。
“枢相,我军战心正炽,衣甲、弓弩、兵员,俱是上上之选,此战虽说有些行险,但只要趁夜进兵,未必不能如楚州城下一般,歼灭粘罕所部。”
随李鄂打了两场夜战之后,吴阶吴璘兄弟对夜战之法,也研究颇深。
金贼马军不擅夜战,或者说只要是马军都不擅夜战,这就是吴氏兄弟的战机了。
“吴阶,洒家问你,若粘罕部签军步卒,能在夜战之中守住营盘呢?
莫忘了,当日覆灭挞懒部,楚州城是重伤的赵立在撑着。
如今的徐州城,却握在完颜宗翰的手里,步卒背城而战,只要城头有好箭手,咱们怎么破营?
一旦城南金贼骑军,敢于坐视步卒败局,待到天明时再打我方后路。
鏖战一夜,再应对粘罕部之精锐马军,你是嫌我们死的不够快吗?
你也莫忘了,咱们这八万兵,短期之内并无后援……”
吴阶吴璘兄弟着急进军徐州,无非应了那句‘武夫功业但在马上’。
如今两兄弟只是荡北军的统制官,跟岳飞这种留守两州之地,兼着一军镇抚使,手握地方军政大权的武夫比,这兄弟俩的统制官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曹曚、岳飞可进帅帐议事,他们兄弟,却只能在帐外听令。
枢相李鄂的厚此薄彼,就是两兄弟急于立功的动力,有这种情绪不止是这两兄弟,荡北军所属汴京二十八宿成员也是一样。
唯一一批不着紧的,就是花荣、孙安、赛韦陀那些人了。
但二龙山兄弟或是梁山好汉,在荡北军中的职位,又本就高过兄弟俩。
如花荣为荡北军都虞候,孙安、赛韦陀也兼着指挥使的职务。
到了后加入的吴阶吴璘兄弟这边,荡北军的职司,也就剩左右中三路的统制官了。
如今中路的统制官,就是面前的枢相李鄂,左右路统制便是吴阶吴璘兄弟。
虽说两兄弟的掌军数量多过了花荣,但职司之上,却差了好几个台阶。
听到枢相李鄂这边尽是不战之语,吴阶气闷之余,也没敢任性强战,只因荡北军真的是一支没有后援的孤军。
“枢相,那只剩围城待援了。
不若知会岳镇抚,早日北上,有七万新军在,咱们的胜算可就大多了。”
吴阶无奈选择围城待援,李鄂这边却是不一样的想法。
到达徐州之后,他也在心中推演了几次,粘罕部摆出决战态势,里面的文章可是不少。
“围城待援,只怕徐州城中的完颜宗翰,便会知道我部底气不足。
两军对战一旦露怯,便是败局之始。
粘罕部摆出骑军在前,步军在后,主帅稳坐城中的局,可不好踩啊!
硬战,咱们败多胜少。
不战,只怕完颜宗翰这個恶客知道了咱们心生怯意,便不走了,万一山东河北的留守们挡不住金贼的新发右路,江南地还要接着涂炭。
洒家估计,完颜宗翰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仗,虽说于我方大不利,但为了江南的平靖,留给咱们的选择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你们兄弟下去准备吧。
今夜歇息一夜,明日歇息一天,明日夜里,夜战金贼马军于徐州城下。”
粘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