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战事,如李鄂所想,有了完颜宗翰这个吃过血亏的,完颜宗辅、完颜宗尹即便汇兵一处,也没在大名府城下耀武扬威,而是缓缓退了近百里,找了一处山岭地扎下了称品字摆布的三处大营。
精于攻伐的金贼,变作缩头乌龟,李鄂知道,即便用狗斗术,也不好下口了。
用狗斗术,起码也要有一群好狗,如今大名府周边的百万义军、民壮,充其量算是奶狗,上去也只余挨揍的份儿了。
李鄂大纛直抵大名府城下,大名府留守张叔夜,便被人抬着出了坚守两年多的城池。
“李枢相,张某不负所托,终是守住了大名府。
此外,今年河北地的秋粮,也大都种下了,如今郁郁葱葱一片,再有两月时间,便可收获。
金贼不通文治手段,虽说毁了一些田地喂马,但河北两路维持往年六七成的收成,还是可以的。”
大纛之下,看着已经灯枯油尽的张叔夜,李鄂叹道:
“张置制,你不负所托,洒家却要继续玩命。
洒家本待将金贼逼退至河北东路境内就止住兵锋,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洒家新组荡北军,从淮徐之地打到大名府城外,十万兵马,能跟上的只有万余。
山东两路、河北两路,四路所属民壮义军百多万人,能用的可不多啊!
你这边河北两路一季秋粮,闹不好就得搭上大几十万条人命。”
张叔夜的喜报,对大名府周边的民壮义军而言,却是催命的丧钟。
河北路粮食不缺是好事儿,但金贼近三十万兵,就屯于大名府不远处的山岭之间,没了城防的优势。
如李鄂所说,面对三十万金贼,一百五十万数山东、河北义军、民壮,也并无几分胜算可言。
打城市攻防战,只要有些战心,完全可以摆一摆人数优势,摆一摆物资数量。
但真正到了野战的时候,什么优势在我,那都是屁话。
以徐州城外,金贼精骑的冲击力而言,粘罕部的五万精骑,能让李鄂的荡北军吃一场折损过半的仗,差不多就可以驱散这百五十万,不成体系的义军民壮。
“枢相,他们能来大名府城下,便是我大宋的根骨。
浪战熬兵,枢相也不待见。
老夫知枢相有克敌之法,河北山东的百万民壮、义军,便是枢相克复河北幽云的根基啊!”
枢密使在大宋管的虽说是武事,但也是正经的文官,真要在汴京皇城的大殿议事,李鄂也是正经站右手首位的紫袍公卿。
对李鄂,张叔夜的感触不深,毕竟他留守的大名府,正经被堵了两年多。
从起初粘罕部的驻兵堵门,到完颜宗辅、完颜宗尹去冬双打大名府,再到完颜宗辅在城下死磕。
大名府的守城战打的艰难,但当初随军粮弓矢而来,大宋枢密使李鄂的战法,却是保全大名府的屏障。
如守汴京一样,李鄂在汴京虽说没打什么正经的巷战,但张叔夜的大名府,巷战却打到了他的府衙门前。
如汴京一样,如今的大名府城内,也是一个层层嵌套的军寨。
登城而不敢下城,也是完颜宗辅部的无奈。
有了李鄂的提前安排,大名府内城一把火烧不掉,金贼想要夺城,就得一寸寸的打巷战。
现在这年月,没有火药、火器打巷战,几十個人持盾执弩就能挡住几百人的攻势。
再者,在兵力上,聚了附近州县民壮的大名府,数倍于城外的完颜宗辅部。
在李鄂看来,无论城垣是否坚固,只要过了防火一关,或是提前将房顶拆掉,大宋的任何一个州县,都能成为血肉磨盘。
只因近距离巷战,不要说制式弓弩了,简单弄俩竹片,配上蘸了粪汁的无羽竹箭,十几步、几十步之内,半大孩子、入土半截的老汉,都能用来巷战杀人。
但还是那话,巷战归巷战,夜战归夜战,真正到了野战的时候,对比金贼,大宋还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
金贼所属,即便是签军的马术,也是多少年打磨出来的,指望一群悍不畏死的民壮就能野战击败马军,那也是违背客观规律的。
如张叔夜所说,李鄂可以通过改变战争方式,用弩箭洗地的战法,打的金贼精锐找不着北。
同样对于山岭地上的完颜宗翰、完颜宗辅、完颜宗尹三大营,他也有致胜的方式。
若无河北两路的秋粮勾着,他要等到入冬之时,杀伤更多的金贼精锐,这样一来,走碣石道也就是后世的山海关,进入嫩江平原的阻滞就近乎于无了。
“唉……
河北两路秋粮,你大名府要多少?
洒家虽有战法,但辎重却在汴京城内。
如今汇聚在大名府城下的民壮、义军,其实都是为了一口吃的来的。
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