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言,靖康乃大宋之耻。
但宗泽可不是个照顾旧文脉的相公,新旧文脉的崛起与落寞,均在这位大宋老相公的眼中。
新文脉之活力、洁净程度,也是远超旧文脉的。
吕颐浩、范宗尹虽说自身并无太大问题,但他们代表的却是旧文脉,这在老宗泽看来,就是妥妥的政敌了。
“哼!
为何要作罢!
按李枢密所言,许多事总要有个前因后果的……”
皇太后慕容氏冷哼一声,否了宗泽建议,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妙玉观大殿。
“枢相,还是……”
皇太后走了,宗泽还要以退为进,李鄂白了老汉一眼回道:
“这是旨意吧?
不若再问问新皇?”
眼看宗泽跟李鄂将事情一步步推向无可挽回,自知在汴京没什么话语权的吕颐浩、范宗尹也不多说什么。
无论是宗泽还是李鄂,对大宋文脉的恶意都不浅。
这俩也自知维持皇太后跟新皇之间的平衡才是第一要务,所以很多时候,这俩参知政事,也不敢随意开口。
只因如今的汴京官员,会因言获罪,口出向金贼请降者必死,言说求和者动辄就会被下狱,而同意宋金议和,在如今的汴京,也是风险极大的差遣。
“枢相,何苦为难官家?
便依枢相之前所言,招京中清贵文臣、国子监太学生,同去都亭驿吧……”
虽说一样也看不上新皇,但宗泽还是给赵构留了颜面,只因汴京的新皇代表的是大宋的社稷。
新皇丢脸,即为社稷丢脸,这点,宗泽还是可以分清的。
李鄂虽说跋扈,但绝不会轻易掺和政事堂的事儿。
他跟宗泽议定之后,由左相慕容彦达下钧令,差不多聚齐了汴京百余官员,众人这才移步都亭驿。
众人浩浩荡荡到了都亭驿,这座原本为辽国建的外交驿馆,也自然而然的转做了金人驿馆。
“嗐!
这不金国东路帅粘罕吗?
怎的,洒家的东路不好走,粘罕元帅,又走了尔王叔斜野的老路?
洒家要的斡不离妻女,以及五万女真少女,备好了吗?
若由洒家自取,可就不是斡不离妻女跟五万少女这个数目喽……”
汴京百余臣公围了都亭驿,粘罕这个金国议和正使,身处弱势之中,就不得不亲身出来看看了。
在汴京了解过三次攻防战始末的粘罕,再见李鄂这位大宋的枢密使,自然恨得咬牙切齿。
但形势比人强,三次伐宋,不仅丧师近百万,还失了辽四京、碣石道这样的城池天堑,刚准备得享富贵的大金贵戚们,也有了立场分明的两种态度。
请战之外就是求和,而如今的金国国主皇叔吴乞买,就是金国最大的请和派。
毕竟,那是跟随开国之主阿骨打一同征战的兄弟,金主阿骨打生前,就严令不许攻伐宋国,如今捅了马蜂窝,罪孽自然要归于战亡的斜野、斡不离身上了。
“枢密使大人,我主完颜晟尊重你与斡不离的赌约。
此次前来宋国,我主特令粘罕带来了斡不离的妻女,前辽蜀国公主余里衍,以及我国的昭宁公主完颜什古……”
当着宋国数百臣公,说这话,作为金国坚定的主战派,粘罕不由有种心胆俱裂的错觉。
他以正使身份一去碣石道,二来汴京,为的也不是真正的求和,只是为了深入了解一下宋国这个对手而已。
如李鄂、宗泽所说,金国如今依旧不重文治,粘罕自以为的惑敌之举,在汴京众臣看来,却如石破天惊一般。
一声枢密使大人,便等于金使当面喊了李鄂亲爹。
喊了亲爹还不够,远来求和的粘罕,还带着前辽公主跟金国现任的公主。
这在文治昌盛的大宋,多为新文脉臣公的百余汴京文臣,解读起来,可就是相当低三下四了。
口称亲爹,还献了俩公主,众人眼中如狼似虎的金贼,一下就变成了样子货。
想着十几二十年之前,金贼还是辽国的奴族,一句奴性深种,便直接成了对金国的评语。
“哦……
带来了,这倒是洒家未曾想到的。
既然带来了,你粘罕还不以牵羊礼献上来?”
牵羊礼,对大宋臣公而言,也是耳熟能详的金国礼仪了,因为自金贼俘虏口中得知。
北狩的二圣跟妃嫔,以及汴京的文臣跟家眷,俱是上身披着生羊皮,在金国无数双眼睛的观瞧下,行了牵羊礼的。
上身披生羊皮献礼,对男人而言无所谓,对女人而言,对文治大宋,就是最彻底的羞辱了。
“枢密使大人,两位公主只是你跟斡不离的赌约,请恕粘罕不能以牵羊礼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