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鄂就抛来了攻城与否的抉择权,扫了一眼纯武夫的杨沂中。
韩世忠蹙眉示意杨沂中不要随意开口,便开始了长考。
“枢相,攻城与和谈,是否关系到了二圣?
若和谈,又会否是金贼的缓兵之计?”
韩世忠摆出一副不会轻易上套的表情,李鄂便回道:
“战至此,无论是战是和,女真一族都完了。
老话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一族之殇,尽在眼前,也委实令人扼腕。
吴乞买不死,议和便是缓兵之计。
若吴乞买已然死在军中,那议和还是攻城,就都无所谓了。
没了吴乞买这根主心骨,会宁府内金贼,且得内斗呢!
韩太尉再思虑一番,不如洒家接触一下城内金贼,试探一下,吴乞买是否还在?”
对李鄂而言,二圣的话题不是甚么问题,跟随二圣北狩的汴京文臣才是问题之所在。
这时候的一言一行,弄不好都要写入史书的,胡乱说些悖乱之言,显然是不合适的。
“也好!
如此韩某正好快马致信汴京,请一下官家旨意如何?”
听到韩世忠的官场圆滑,李鄂也没给他留面子,而是说道:
“洒家能等,二位也能等。
只是不知城中金贼是否能等。
不若韩太尉做这议和大使?”
明知其中利害的韩世忠,自然不会让李鄂把他套牢。
李鄂关注的是被俘汴京文臣,韩世忠关注的却是北狩的二圣。
二圣若归于汴京,新皇赵构、新君赵桓、太上皇赵佶三人之间,谁为大宋官家,还是需要好好思量一番的。
毕竟大宋新皇赵构,接的是皇太后慕容氏的旨意,而且非是在汴京登极,其位不正。
“枢相功高盖世,灭金之战,全由枢相主导。
韩某一介幸进之臣,于灭金之役,是没有资格置喙的。
我们二人自汴京来辽金境内,离京之时,官家也有嘱托,一切听凭枢相安排。
之前两次议和条款,俱是枢相所提。
我二人于军略之上,略有小成,但于行文治国之上,比之枢相,不异莹草与皓月也!
枢相,就不要难为我二人了……”
见韩世忠有些滑不留手的样子,李鄂皱眉扫了这位万人敌的韩太尉几眼,才说道:
“既如此,咱们先跟会宁府内金人碰碰再说吧。
如今首先要确认的一点,就是金主吴乞买已然成了死鬼。
若吴乞买不死,接下来的仗可未必好打。
若吴乞买率众遁入山林之中,这仗打起来,就要以十年计了。
若林中女真,分成了无数小股,于崇山峻岭之中给我大宋添堵。
恐怕十年征伐,也未必建功。”
李鄂说了这话,基本就确定了接下来的步骤,若吴乞买已死,就是议和。
若吴乞买不死,就要攻入会宁府城之中弄死这个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