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对蒙面娘子的叮嘱是很不耻的,觉得是这两个娘子要给人做局。现在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人家,又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当即遣人去盛府送信。
林噙霜收到消息,高兴得手舞足蹈:“王若弗阿王若弗,这回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儿子的真面目,看你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得瑟!”
说着捏起帕子,哇地一声哭起来,一路跑到盛纮书房。
盛纮正在练字,见林噙霜失魂落魄地撞进屋里,急问:“怎么了霜儿?谁欺负你了?”
林噙霜装得惊恐万分,巴拉着盛纮的脖子:“纮郎,纮郎……”
盛纮看她这样,不由得提起了心,一手端着笔,一手搂着她:“别怕,霜儿,我在呢,发生什么了?”
林噙霜:“纮郎,我的人在街上买东西,正好撞见前些天那个朱曼娘,说她正和一个华贵公子拉拉扯扯,说笑着进了家旅店……”
盛纮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事。”
他笑着把笔放到笔山上,安慰道:“那等低贱货色,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当初攀蔑长柏被大娘子识破,现在走投无路去做暗娼,关我们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别哭了,阿。”说着给她细细擦泪。
林噙霜按住他的手,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人说了,去的是盛府的公子!”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传到盛纮耳朵里却如洪钟大吕,他豁地站起身来,把林噙霜掀得倒地。
他想了会儿,脸上扯出笑来,摇头道:“长柏我最是了解,他为人方正,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林噙霜:“那为何朱曼娘能找上门来?还只找长柏?”
盛纮:“朱曼娘都画押了,她纯粹是为了钱财而上门来讹诈的。”
林噙霜:“通汴京那么多富贵公子,为什么她独独挑中长柏?苍蝇从不叮无缝的蛋阿,纮郎!”
盛纮忍无可忍,大吼起来:“不可能!”
林噙霜爬到他腿上,拉他袖子,道:“纮郎,小声些!虽说公子佳人的事情在汴京多得很,但……”
盛纮咆哮道:“什么公子佳人?那就是个卖唱的!”
他原地转了两圈,叫来东荣,让他去看长柏有没有在房里。
东荣回来禀报,说长柏带汗牛去大相国寺买墨了。
林噙霜在旁小声嘀咕:“家里凭他要什么墨没有,何必要二哥巴巴地自己去找?”
盛纮越想越怕,手都微微抖起来。
长柏是他最器重的儿子,文章人品样样都拿得出手,他把盛家的未来都寄托在这个嫡长子身上。
他还等着长柏考出功名再给他寻个高门岳家,从此飞黄腾达呢!
如果这会子就染上好色的毛病,以后哪家清白贵女肯嫁他?
他不能允许也无法接受长柏做这样的事情。
不可以!
林噙霜把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好多人都看到,他们搂搂抱抱进了房间,听说掌柜的上去送酒时,还见到两人衣衫不整……”
盛纮目眦欲裂,大吼一声“住嘴!”操起家法棍子就冲出门去,还是东荣说服了他坐上轿子。
一队人马轰轰烈烈地杀到旅店门口,东荣抬眼便认出在旅店外徘徊的小厮,对盛纮道:“这不是二哥身边的松丸吗?”
盛纮以为松丸这是在给长柏放风,更怒了,着人把松丸扣下,又把旅店团团围住,举着家法就上楼。
掌柜怕盛纮误伤了其他主顾,赶忙跑在前面给他带路,心道盛大人的家教真是清正,换作一般官宦人家,哪里会管公子出来尝鲜?
盛纮来到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女子的歌声,气得青筋暴跳,一脚踹开房门,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长枫半褪了衣服正在朱曼娘身上喝酒。
他本以为会看到长柏,没想到却抓住长枫,心中的怒火未有减少,斥骂着上前一顿好打。
朱曼娘尖叫着滚进被子里,盛纮让跟着来的仆妇就势把她捆了扔地上。
长枫光着半个身子被打得满屋子乱跑,“爹爹爹”地乱叫。
盛纮完全不留情面,手里的家法棍子一下都没停过,长枫身上没一会儿就见了血,更怕了,冲着门口想跑出去,无奈被东荣带着的人堵得严严实实。
东荣收过林噙霜的好处,也知道主君心里是看重林氏的,现下看到长枫这样,便硬着头皮上去拦。
他这一动,门口就出了个豁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男子趁势闯进屋里,抱着地上的朱曼娘,大喊道:“来人阿!盛府杀人啦!我们好人家的女儿被他玷污了清白,他们现在还要杀人灭口啦!”
盛纮已经红了眼,举着家法棍子冲男子喊:“你又是哪里来的东西?”
男子迎着棍子,奋勇无比道:“我是朱曼娘的亲哥!你儿子玷污了我妹妹,你当爹的还想打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