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在林噙霜的温柔乡里已然消去大半怒意,再听祠堂的人来报,马上让人把长枫接回林栖阁。
长枫哼哼唧唧地趴在床上,一时醒一时晕。
盛纮请来郎中,给他好生治伤,又亲自在他床前苦苦规劝,长枫哭着恳求父亲原谅,林噙霜在一旁忏悔自己教子无方,墨兰也自责没有规劝好兄长,父子母女四人抱作一团亲热无比,一切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第二日,盛纮派东荣去旅店寻朱曼娘兄妹,却找不到人了。
旅店掌柜:“昨夜兄妹二人就都跑了,不仅没给房钱,还带走了屋里的一套茶具!真是晦气!”
东荣:“你怎么没拦?”
旅店掌柜:“我以为他们真是铁了心等贵府来娶的,哪里知道只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兄妹俩半夜跑的,当时柜台上就一个伙计,被其他房的客人叫走了。”
东荣叹了口气,给旅店老板把钱补上,又多给了许多,让他务必不再提起,回家禀报给盛纮和长柏,盛纮哼哼了两声,道:“走了也好,省得我们还要费心处理他们。”
长柏:“父亲难道不怕他们拿着三弟的事情去报官?”
盛纮:“他们承认讹诈的口供还在我们手里呢,必定不敢报官。”
长柏:“那万一他们到处去宣扬怎么办?”
盛纮:“他们要说也要有人信阿!谁会听一对唱戏的兄妹胡乱攀咬?再说,他们连夜出逃必定已是怕了我们,不会再有那个胆子乱说的。”
长柏并不这么认为。
也许这对兄妹不会再来招惹盛府了,可万一他们又去找顾廷烨呢?
于是,长柏当天就给顾廷烨写了一封信,把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连自己去大相国寺买纸墨的细节都说了。他在信的结尾处反复写了几个“切切”,要顾廷烨无论如何都得提防朱氏兄妹。
顾廷烨读完信,连道几声“好险!”
好险这次听了明兰的,否则祸水就会泼到自己头上。如果把盛纮换作是自己的父亲顾偃开,那他顾廷烨可就不像长枫那样只是被关祠堂了,被打死都是可能的!
他这才知道朱曼娘到底有多可怕,庆幸自己听了明兰的,又有点后悔把这祸事引给了长柏。
他给长柏回信,要长柏放心,又随信寄了两封字帖,说送给明兰和长枫,感谢他们的帮助。
长柏只当是顾廷烨在调笑二人字不好、阴差阳错地让长柏远离了争端,没把这事往心里去,老老实实地把字帖给弟弟妹妹送去。
长枫以为顾二哥给他送了什么好东西,一看居然是王右军的字帖,扔到老远。
明兰细细地把字帖收到书盒的第一层,日日带在身边,时不常就拿出来看。
小桃奇怪道:“姑娘,你怎么光看字帖却不练呢?”
明兰摇头:“嫌麻烦。”
小桃:“姑娘不是说铁要打才能成器?”
明兰:“是没错,不过好器要有耳,才让人好拿捏。”
小桃又不懂了……
……
冬去春来,五年韶光匆匆而逝,转眼,盛家姑娘里最小的明兰也过了及笄之礼。三子中最小的长栋到了开蒙的年纪,盛纮迟迟没有什么表态。
就在这个节骨眼,卫恕意提出要出家。
当她求到老太太跟前时,老人家似乎并不很惊讶。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出家,长栋可就不能养在身边了。”
卫恕意磕头一拜:“回老太太,奴婢已经想清楚。奴婢能有现在的这些日子,已然受了盛家大恩,可我除生下明兰和长栋,并未能给盛家再做些什么,心中十分惭愧,只求能出家修行,日日为盛家祈福。至于长栋,他是主君主母的孩子,自然有主君主母照看他,我把他养在身边,反而耽误他。”
老太太点头:“你想得很明白,眼下你若出家,他遇到的困境或可迎刃而解。那你可舍得明兰?”
卫恕意磕头再拜,道:“明兰若不是离了我跟在老太太身边,也不能长成如今的模样。她能像现在这样明事理、懂分寸、有见识,全都是老太太教养的好处。奴婢身份卑微,生出来的孩子却能有如此造化,全都靠着老太太的慈爱,奴婢满心只有欢喜和感激。”
盛老夫人再没什么可担心的,遣崔妈妈把消息送去主屋。
盛纮听完,默然不语许久。
对卫恕意,他实在是心情复杂。要说样貌,她是自己三个妻妾里最出挑的,但要说性情,她又是三人里最寡淡的。林噙霜自不用说,知情知趣甚得妙意;王若弗虽脾气火爆,但对他这个官人掏心掏肺、情真意切;唯有卫恕意,面冷心冷,说不过三句话便能断了他的兴致,实在没意思。刚开始盛纮还把她当个冰山美人,想用柔情去攻克,攻了几次之后发现这是块千年冰疙瘩,他就算冻死人家也不会掉滴泪下来,于是逐渐冷淡,有了长栋之后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