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登欢没有理会沈岩的笑骂,而是聚精会神地隔着玻璃看着司火。
玻璃单面可视,在司火那边看来,墙上的是一面镜子。
司火坐在大松木制成的宽大椅子上,双目微闭,带着手铐的双手自然下垂,放在腹下,神态颇为安静,俊朗的脸上古井不波,不带任何神情。任由一绺长长的头发滑落,散在额头,他也不去拂拭撩起。
司火左边脸上有一块红肿,那是让“专治不举”牌子给砸的,还好只是红肿,没有出血。
昨晚的激斗,让司火看起来衣料不错的西装上,沾满了尘土,十分肮脏,腿上和鞋上也都满是污渍。
沈岩见杨登欢聚精会神观察司火,也端正了神态,不再说笑,站在杨登欢身边,一丝不苟地瞧着司火。
“吃饭了吗?”杨登欢突然问道。
“吃饭……没呢,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沈岩一愣说道。
“我问得是他!”杨登欢指了指司火说道。
“他啊……吃了两顿了,每顿吃得还都不少。”沈岩苦笑了一下说道。
“问了吗?”杨登欢又问道。
“简单问了几句。”沈岩脸色一红。
“效果怎么样?”
“就是这副臭德行,眼睛都不睁开,话也一句不说。搞得老钱火大,都准备用家伙了!”沈岩有些无奈地说道。
司火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睛都不睁开,这是对抗审讯的专业手段。不说话,自然不会出错,不睁眼,让你无从观察表情细节。
当然,想要做到不开口,得能够挺得过刑讯才行。看样子司火很有把握熬过去刑讯。
这是一个什么人?西装革履,一副西式人物做派,枪法精准,显然受过特殊训练。
杨登欢观察司火,心中思谋计算,神色凝重,眉头微微皱起,背在后面的双手,手指微微轻叩。
“发现了什么没有?”沈岩有些忐忑地问道。
“从他的坐姿上来看,腰身挺拔,脖颈自然贴紧椅背,双腿微分,脚尖却稍稍内扣平行,应该当过兵或者有过军训的经历,极大可能是一名军官。”杨登欢低声说道。
沈岩缓缓点头,关于这点,他也已经看出来了。
“关键是这家伙什么话都不说,所有身份证明文件都烧掉了,跟张白纸似的,无从查起啊!”沈岩说道。
杨登欢回头问黄天河:“老黄,昨天你们行动抓捕,这家伙有没有无意间或者下意识地说出什么话?”
黄天河想了一想,迟疑地说道:“没有吧,我倒是没有听见。”
何仁伟突然接口说道:“他好像……好像……说了……”说到这里,何仁伟有些犹豫,似乎自己也不相信,停止了下来。
“好像什么啊,说话!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沈岩不高兴地说道。
“他好像说了一句苏州话……”何仁伟仍然有些犹豫地说道。
“苏州话!”沈岩一愣,眉头深锁,瞪着何仁伟。
何仁伟尽管被沈岩看得有些害怕,但是仍然缓缓地点点头。
“什么话听清楚了吗?”杨登欢问道。
“好像是‘勿来哉’……”
“‘勿来哉’……”沈岩重复着说道,神色满是疑问。
“就是不要的意思。”何仁伟说完,见沈岩眼神疑惑,连忙说道:“是这样,我之前在通州分局干过一段侦缉队长。通州漕运码头上有许多船户,长年停在那里,他们大部分都是苏州人,所以我对苏州话知道一点。”
“苏州人?跑这么远来北平做杀手?”沈岩眉头皱得更紧,语气显然不相信。
“很可能。”杨登欢倒是点了点头说道。
沈岩望向杨登欢,杨登欢解释着说道:“别忘了咱们在薛勇家搜出来司火的那支毛瑟步枪!这种步枪,整个国府总共才进口大概5000枝,全部装备了卫戍金陵的87、88师和金陵军校教导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部队装备。所以司火是苏州人也极有可能。”
“咱们什么时候审他?能不能就从籍贯这里打开缺口?”沈岩问道,神色之间颇为急切。
“这块骨头不好啃啊!这家伙一看就受过特殊专业训练,我们目前对他情况了解太少!仅仅从籍贯恐怕还不够!还是先从揭开他身份谜底开始吧。”杨登欢说完,回头问道:“昨天搜查司火家,有什么收获没有?”
黄天河摇了摇头说道:“搜出来的东西都在处长办公室,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收获。”
“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杨登欢又问道。
“租的。”黄天河已经明白了杨登欢话里用意,不等他相问,就接着说道:“房东是個商人,还没有联系上,不过已经留话了,让他今天上午过来接受讯问。”
杨登欢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说道:“就目前这些证据,咱们可以让曹处长给金陵那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