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6点。
前门大街廊坊三条胡同。
苏记酱羊舌味道确实不错,即便是隔了一条街,杨登欢仍然能够闻到。
捏着油纸包中的酱羊舌,一片片的放进嘴里,略微品尝一下,杨登欢轻轻点了点头。
杨登欢吃完了酱羊舌,左右看了一眼附近胡同,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这才走过马路,过去找人打听。
大柳树下,几个老头端了大碗,蹲在凑在树下吃饭下棋聊天,杨登欢凑了过去,只不过比划了一个嘴大的动作,立刻就有人明白了杨登欢在找谁,热情地为杨登欢说明,甚至有個老头要把杨登欢亲自送过去。
谢绝了老头的好意,杨登欢自己进了院子,按照大家指引,寻找王大嘴的家。
直到看见了搭晾在门口铁丝上,足足可以当桌围子的大裤衩时,杨登欢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杨登欢趴在王大嘴家玻璃上,用力朝里面看去,房间中一片凌乱,遍地狼藉,宛如被人刚刚搜查过一般。
但是杨登欢却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孙子就是这么不讲究!就算多干净的地方,让这孙子待上两天,保管也跟垃圾桶一模一样。
屋里面没人,屋门锁鼻上,是一个将军不下马的明锁。
这种明锁,是刚刚进口进来,国内也不多,非常难撬难开,十分安全。
这孙子,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宝贝东西,居然舍得用这么好的锁。杨登欢不由得嘟囔了一声。
“你找谁啊?扒着玻璃干什么西洋景呢?早了点吧?这个点人两口子还没有上炕睡觉呢!再说了,这一户可是光棍!”身后响起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杨登欢阴沉着脸,缓缓回头,神色颇为威严。
一个脑袋剃的锃光瓦亮,穿着一件青衣小褂,没有系扣的年轻人站在杨登欢身后。
看到杨登欢不怒自威的神情,年轻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这种上位者的气势,杨登欢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这段时间所接触的人,非富即贵,大多能够掌控人的生死,所以早就锻炼出来了,举手投足之间,威严尽显。
“你是谁?”杨登欢上下打量了年轻人几眼,缓缓问道。
年轻人看上去比杨登欢还大了几岁,还是在自己家的院子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杨登欢,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惧意。
“我……我是这院里的。”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姓名,职业!”杨登欢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问道。
年轻人心里这个后悔就别提了,自己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干嘛出来多嘴?这人看样子就不是善茬,多半是公门中的人物,自己何苦得罪他。
“我是一拉洋车的,大家伙都叫我郑老六。”年轻人连忙说道,脸上青皮神色褪去不少,多了一些恭谨。
“郑老六,拉车的?”杨登欢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真是拉车的。”郑老六连忙将双手凑到杨登欢面前,让杨登欢看自己手上的茧子。
果然,郑老六手上茧子累累,一看就知道是个正经拉车的。
王大嘴居然也住在大杂院里,院子里住户也是五行八作,什么都有。
“怎么收工这么早?不挣钱了!”杨登欢突然问道。
郑老六一愣,心想这个人怎么也这么问,刚才在家,自己婆娘就是这么问自己。
“我这不是今天拉了一趟长活,早点回来歇歇吗。”郑老六说道。
“知道这一户是干什么的吗?”杨登欢指着王大嘴家问道。
“警察!横着呢!”郑老六颇为愤愤不平地说道:“坐我车从来就没有给过钱。”
郑老六说完,十分不解气,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
这到像是王大嘴平时的性格,欺软怕硬,好占小便宜。
不过,这怎么看也不具备一个特工的属性。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是哪的?瞧您这做派,不会是来查他吧?”郑老六一脸谄媚,凑了过来问道。
“别瞎打听!想去宪兵队特高课走一趟吗?”杨登欢回头,冷冷地瞪着郑老六。
“特高课……”郑老六面无人色,头摇地就像拨浪鼓一样,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
“这个人平时怎么样?”杨登欢又问道。
“挺横的,这一片儿都知道,吃东西从来没有给过钱,坐我的车也没给过钱。他好像是警察局特务科的,我们也惹不起。”郑老六低声试探地说道。
“这家伙,不像是好人啊!”杨登欢摇了摇头,冷声说道。
杨登欢这个态度,让郑老六好像明白了方向,连声说道:“可不是吗!这孙子,奸懒馋滑蔫损坏!平时出个门哪怕是上个菜市场,也得让我用车拉车他去!从来没有给过一笔钱。”
“这样啊。”杨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