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大人您还是杀了我吧。”
长发男吓得魂不附体,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瞬时感觉刚才架在他脖颈上的刀刃亲切了不少。
“谷仓里的人,不准备出来露露面吗?”埃里克对着谷仓喊了一句。
埃里克话音刚落,身后的十几个弓箭手也立刻下了马,对准着谷仓的方向。
片刻后,谷仓的门被推了开来,随后一个东西向着埃里克飞了过来,埃里克本能地用剑刃拍到了一边,随后那东西滚到了女孩的脚边。
那是一個人的脑袋。
但是女孩却有些不为所动,一脚将那个人的脑袋踢到了一边,女孩认识那个脑袋是先前谷仓里的那个瘦高个。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出来。
一个黝黑的壮汉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似乎有点虚弱,他手中的长剑染着血液,脸庞上也染着血迹,显然他刚才经过了一场恶战。
他的目光扫过谷仓外的一群骑士,又将目光放在了埃里克身上,一个持剑的修士,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女孩身上,以及跪倒在地上向埃里克求饶的长发男。
他缓步地向着埃里克走来了。
一旁的弓箭手就要将箭矢对准他,女孩认出了他,对着埃里克喊道:“教士先生,他是个好人。”
埃里克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
他向着埃里克走来的同时,血液不断地滴下,染红了地面。
他一步一颠地来到埃里克身前,以剑插地,跪在了埃里克身前。
“司铎.......可可可以接受我的忏悔吗?我......我快快死了。”
“当然。”埃里克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我的名字是阿兰·德·雷恩,我的父亲曾是曼恩的一位男爵,我的母亲是布列塔尼雷恩地区的一位贵族小姐,两人并未缔结婚约,我是婚外生子,这引起了我父亲夫人的不满,但我的父亲不顾他夫人的反对,执拗地将年幼的我接回曼恩的家里抚养。
我的大哥从来看不起我,认为我破坏了他的家庭,他试图排挤我,倒掉我的饭食,污蔑我偷窃,虽然我的父亲对我很好,但最终失去了对我的信任。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作为质子,被送到了诺曼底巴约地区的一位领主手下,但我父亲很快就违背了与诺曼底的协约,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莪就被放弃了。
原本按照规定我将被处决,但那位领主在公爵面前力保我,要将我收做养子,在我十六岁那年,便封我为骑士,给了我十二海德的土地。十六岁的我充满着怨恨,我恨我的出生,也恨我的父亲。
从此我为诺曼底效力,在我二十岁那年,公爵对曼恩进行了征服,我毫不犹豫地参与了。我要向这片土地复仇,也要向我的兄长,向我的父亲复仇。
终于我在战争中遇上了我的父亲,由于力量悬殊,我被俘虏,但我的父亲认出了我,他将我带回。他惺惺作态试图弥补我,但我隐藏了自己的愤怒与憎恨。
我用计谋杀害了我的大哥嫁祸他人,夺取了他的未婚妻子,同时骗取了我父亲的信任,我继承了男爵领,我联合了我的养父,帮助公爵夺下了整个曼恩,我将我的继母以女巫之名送上了火刑架。
我放弃了一切,誓言,荣誉,真诚,我得到了一切,我应当欣喜若狂。然而父亲因大哥的死亡而悲痛,因我的出卖而在战场上失利,脑袋受了重创,终日神志不清。
大哥的墓碑,妻子的存在,神志不清的父亲,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我的罪孽,新婚之夜,我踏上了前往圣地亚哥的道路,我以圣战士的身份效力于莱昂王国阿方索陛下,以上帝之名征讨异教徒,试图获得慰藉。
然而杀戮让我更加痛苦,我尝试说服自己我这是在取悦上帝,然而摆在眼前的残酷之景,让我无力为自己辩驳。骑士应该保卫弱者,而我却在欺凌弱小......
我最终离开了莱昂,我开始了我的流浪生活,我忘记了自己的骑士身份,贵族身份,以及骑士礼那天在司铎面前许下的诺言......
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连一个好骑士都不是,我背弃了我许下的诺言,我拥抱贪婪,杀戮......哈哈哈......
我不停地飘荡,然而又回到了这里.......司铎,我有罪......我罪无可赦。
或许我不该祈求原谅,我应该祈求诅咒,愿上帝......愿上帝诅咒我的灵魂......”
他对着埃里克低下了头,随后将剑托起,举至埃里克身前。
“光明来到了世界,世人却爱黑暗甚于光明。你既已分得清光明与黑暗,那么便是你得救的开始。
你最终选择尝试拯救这个女孩,那必是循着你心中的道。
此刻你心中的道已近了真理,基督说,那就是得救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