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和酒馆仍然不断地有客人前来。
玛蒂尔达趴在卡诺莎的窗户边,望着繁华的街景,城堡是卡诺莎城中最高的建筑,这里几乎可以眺望到城门口。
在城堡塔楼上,正在打架的两只猫让她笑了。
已经接近夏天,这几天都很闷热,好在今天下了一场雨,现在微凉的夜风在她的脸上很愉快。
它带来花香和成熟小麦的气味。
玛蒂尔达喜欢这种感觉。
她没有换别的宫廷礼服,而是换了一套新的骑马服。
她讨厌繁琐的礼服,干净利落的骑马服能够让她得到短暂的解脱,远离那些因为她的女性身份带来的烦恼。
房间的门被打了开来,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母亲贝阿特丽丝,托斯卡纳摄政,上洛林公爵之长女,下洛林公爵夫人,托斯卡纳藩侯夫人。
她有着纤细的腰肢,浅金色的长发垂到腰间,有着她这个年龄段独特的优雅。
她是个传奇的女性,前任教皇亚历山大的忠实盟友,教会改革的鼎力支持者。老皇帝亨利三世的军队亦没有摧毁这个女人的野心。
她实现了一个女人为另一个女人摄政,并保住了托斯卡纳不被分割。
玛蒂尔达遗传了母亲的银灰色瞳眸,但是她期望这是她与母亲唯一相像的地方。
她母亲这样的人令人作呕,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她的工具。
然而每当玛蒂尔达试图变得比她母亲更加强大时,她却觉得自己愈来愈与自己的母亲相像。
这一点让她痛苦。
然而事实总是这样残酷,她正在不断地变成母亲,变得冷血以及冷酷。
“你不该来这。”玛蒂尔达转过了身子,看着自己的母亲。
“是你不该待在这。我的孩子。我听乌戈说,你与那位诺曼伯爵一同回来的。”贝阿特丽丝不在意自己女儿的口气。
“怎么了?”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贝阿特丽丝笑着。
“他似乎对他的修士身份有执念。”玛蒂尔达看过埃里克的画像,所以她在相遇时,就认出对方了。
“这证明他是虔诚的。”贝阿特丽丝拿过一旁桌案上的丝带,为玛蒂尔达编织发辫,“希尔布兰德将会因此而中意他。”
女性只有在丈夫面前才可以披头散发,在平时必须将发辫盘起或遮住,这是传统。
“为什么不能够是他对自己现有地位的怀疑?他在患得患失,随时害怕失去他得到的一切。因此他随时有滚回修道院的打算,为了避免修道院的修士同僚认为他过于亵渎圣灵,违背上帝的律法,所以才依旧打扮得这么谦卑。”玛蒂尔达显得咄咄逼人。
“你是指他的升迁速度?半年的时间里,从一位籍籍无名的修士,成为一位伯爵,这样的速度的确惊人。不过他家族的人都是这样的。”
“这也意味着他家族的血统并不高贵,因为他们并不悠久。你看重这个不是吗?”
“我想你误会了,血统高不高贵是次要问题,前提是他有结盟的价值。你也许不知道,那位英格兰新王给他很高的地位,他是王国的第四伯爵。
虽然是欧特维尔家族的私生子,但是吉斯卡尔也会很乐意以这个为由头,与托斯卡纳结盟。他和我们一样讨厌皇帝,并且不希望受到约束。
我说过,你可以挑个一无所有的骑士作为丈夫,但是前提是那个骑士要足够优秀,优秀到对我们有价值,优秀到成为一名有联姻价值的爵位贵族。我甚至可以为此匀出时间。
你却说没人能够在二十岁之前,成为爵位贵族。但是现在就是有人做到了。而且更快,仅仅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所以你不能够说我刻薄,倒是你对这位格洛斯特伯爵的评价,尤为刻薄。”
“他出生在欧特维尔家族,已经是他最大的倚仗了。”玛蒂尔达依旧不愿意承认。
“是嘛,那么他在诺曼底的穷亲戚,怎么还是那么一副穷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