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想知道整座城市是否在燃烧,他登上了一个小山坡。
城市远比火焰庞大,而且火焰在城墙外。
燃烧的只是一个麦田,大火在其尽头。
几座房屋被烧成了黑色的骨架,两头奶牛也是如此。
一头小牛在一个小丘上哀鸣,从白烟的幕布后几乎看不见。
火灾会放过这头牛。
然而,周围的十个衣衫褴褛的人不会放过它。
他们已经在试探冒烟的土地,看是否会通过他们脚上的破布和坏鞋烧伤他们。
他们已经在挥动斧头和匕首。
他们看起来不像农民。
埃里克扫视田野,看到一双腿从一片未烧的麦田中伸出来。
这显然是一场谋杀,大概是这些人纵火。
他们本应该等待更久,观察更久再接近,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那几个杀手通过树林的缝隙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经过的马车,他们显然觉得是意外收获。
其中一个人发现了埃里克,虽然感到有些畏惧,但是他们注意到了埃里克身上的修士服,然后又大概是想起他们有十个人,于是他们来了勇气,向着马车的方向冲去。
然而穿过树林,他们才发现,他们遇到的不是落单的修士,而是一整支军队,而且好像还是骑士。
埃里克让骑士解决了他们。
继续向着皮亚琴察靠近,随后埃里克惊奇地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任何驻军。
不止是没有驻军,埃里克甚至没有在皮亚琴察看到城门的守卫。
也是,如果有驻军或者城市,刚才那几个杀人犯也不敢在距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行凶和纵火,靠近城市的农田都是属于市民的。
这与两周前,他还未从托斯卡纳前往比萨时,从托斯卡纳的边境城市帕尔马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
也与奥托带来的消息不相符合。
最奇怪的是,城门口甚至连一个市民都没有。
城墙是微微泛黄的白色,就像骨头,塔楼骄傲地矗立着,每个塔楼之间大约有一个懒散的箭射程。
埃里克让居伊率领大部分诺曼骑士待在城外,埃里克率领二十名诺曼骑士进入城中。
走了大概是十分钟,埃里克才在街道上发现人影。
狭窄、泥泞的街道,骑士们对脚下的污秽感到厌恶。
某些街道上,房屋和商店如此接近,它们几乎在泥泞的小路上方交头接耳,使得一切都笼罩在阴影中。
尸体正在被绝望的男子推着的手推车收集,尸体大多残缺不全,面目狰狞,陈腐空气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教堂塔楼上几个市民拿着弓箭在上面大笑,向街上的某个东西射箭。
当埃里克和骑士们绕过一堆空的、破烂的酒桶时,他们看到了目标:一个非常胖的死者,身上插着三四十支箭,更多的箭插在泥土里,或是箭头撞在后面的石建筑上断裂。
当然他不是唯一的目标,还有更多,但是他更加显眼。
他们都被挂在绞刑架上。
埃里克经过一座石台上的基督木雕像,脚下有一个发烧的女人在笑,怀里抱着一只死猫。
一个瘸腿的老者抬头看着长脸的雕像,低声说道:“你还在,对不对?如果是的话,就从那个东西上下来做点什么。
或者至少对我眨眨眼。你能做到这点吧?我求求你!”
它没有眨眼。
但女人眨眼了。
还有其他的圣徒、国王和使徒的雕像立在基座上,它们的颜色比墙壁上绿黑色的苔藓要浅一些,四肢和面部也零星地溅上了血迹。尽管在黎明的灰色光线下很难看清,但这些血迹看起来鲜红而新鲜。
埃里克叹息了一声。
他们沿着屠夫区的方向继续前行,泥土中充满了被屠宰动物的血液和内脏的气味,尽管城市的大部分地方都陷入瘫痪,仍有一些动物正在被屠宰。
一个男人对他们咧嘴笑,几乎没有牙齿,同时割断了一只刚绑住脚的乳猪的喉咙,血液喷射在他的硬皮围裙上,并流进了他放在下面的桶里。他大喊着猪的价格,但他们听不清楚,因为猪的尖叫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从这里开始,人变多了。
很快埃里克注意到,他们在往城市的中心走去,而按照惯例,教堂才应该放在城市的中心。
埃里克和骑士们跟上了人群。
狗吠叫着,孩子们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努力寻找更好的视野。
男人们哭喊着,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女人们撕扯着头发,因宗教狂热而昏倒。
僧侣们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声音高亢地祈祷。
那些自凌晨开始等待的人以站立的位置做买卖,将位置卖给那些急于感受圣火热度的人。
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