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仲平顿时大笑出声:
“吕相,什么叫出头之日?”
“难不成在吕相眼中,唯有当上相邦,才叫出头?”
“那这天下芸芸众生,岂不是都在碌碌无为?”
吕不韦缓缓摇头,看着仲平良久,这才笑着说道:
“御史,你老师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仲平疑惑地看着吕不韦。
“子之为人,虚矫伪饰,不似君子。”
“……”
这是在骂自己小人?
呆愣几秒,仲平没有生气,反而赫然一笑:
“吕相,平从未自称过君子,也从未让他人宣传过自己的名声,天下之人如何看待平,平向来不在意,倒是吕相,收揽三千门客,名扬天下,欲将虚名化实名,这种行为,在平看来,才叫虚伪。”
“呵,御史,天下君子皆是如此,我不过是在效仿他们,倘若我是虚伪,那列国公侯,历史诸子,不皆是虚伪之人?”
吕不韦话音刚落,仲平便紧接着说道:“吕相此言甚对,在平看来,凡是招揽门客,散播自己名声的,全都是虚伪小人,所以,这列国的君子,没一个不虚伪的。”
“哈哈哈哈哈哈!”
吕不韦被仲平的话顿时逗笑,笑的眼角都出现泪珠,好不容易平缓下来,这才哭笑不得地说道:
“仲平此名,寓意谦谦君子、平安、明辨是非,出自《小雅·何人斯》,对照其中‘伯埙仲篪’四字,又寓意兄弟之间,平等和睦,从无争吵。”
“不过,御史,你之性格跟你这名字……”
说到这,吕不韦笑着摇了摇头。
“太不符合,不韦认为,你不该叫仲平,你该叫仲傲,傲视天下的傲,天下之人,何人能够入你眼中?”
仲平没有动怒,依旧淡然笑道:
“吕相,名字皆是父母所赐,名,一字之号,性,人之本心,名易改,性难移,二者之间,并无太大关系。”
说完,他便等着吕不韦继续说下去。
谁料,吕不韦却是笑着点头: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名易改,性难移,我说不过你,御史,认识三年,你屡屡让我刮目相看,此时此刻,也没有他人,就让我吕不韦,来敬你这位,未来的仲相。”
“仲相,请!”
仲平脸上笑意不变,端起酒樽,与吕不韦遥遥一敬:
“吕相,请!”
两人一同饮下,仲平放下酒樽,直接问道:
“吕相明日要请辞?”
吕不韦放下酒樽的手瞬间僵硬。
好家伙,他不过客气一下,仲平当真了?
“御史为何会如此认为?难不成本相做错什么?御史要在太后面前参本相一本?”
吕不韦说的太后,自然不是夏姬跟华阳夫人,嬴子楚死后,赵姬就顺其自然地成为秦国新太后,夏姬与华阳夫人,则是退出太后的舞台。
眼下嬴政还在守孝之际,并没有继位,但赵姬的太后之名,已经落实。
现在秦国明面上,是赵姬在处理秦国大事,但其实,政事是吕不韦、冯去疾在处理,军事是仲平、蒙骜在处理。
这期间,双方谁也不搭理谁。
而之所以仲平也在处理军事,是因为他的右虎符,根本就没有上交。
自抵达咸阳,没人来要,仲平也就没有主动交还,反而是一直将虎符握在手上。
虎符在手,军事方面的事情,也大都他来处理。
不过,基本也没什么大事,大都是依照军功进爵制,进行封赏罢了。
听吕不韦说完,仲平略微摇头:
“吕相从未做错,平为何要参吕相一本?平之所以会如此问,不过是观吕相言辞神情,皆有疲惫之态,所以,这才询问一下,并无其他意思。”
仲平说完,就看到,吕不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刚刚强撑直起地腰杆,似乎也佝偻下来,眼神有些黯然。
看来,嬴子楚的离开,对吕不韦的打击确实很大。
仲平心中也颇为感慨,历代秦王,好像皆有一位重臣相伴。
秦孝公与商鞅,秦惠文王与张仪,秦武王与甘茂,秦昭襄王与范睢、白起、蔡泽。
而嬴子楚的重臣,便是吕不韦。
嬴子楚与对吕不韦太信任了,信任到可以将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他。
若是仲平没来,按照历史记载,这三年里,军事上,吕不韦会率领军队,破坏东周合纵,覆灭东周,趁赵国虚弱,派遣蒙骜,占据赵国十几座城池。
政事上,更是联合齐国,盟好燕国,压赵、抗楚、攻韩、抑魏,为秦国的一统天下,清除不少障碍。
一系列的操作,让吕不韦的声望、权利在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