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动作都未来得及看到,便已经带着嫪毐消失在学宫的门口。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嬴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缓缓抬起双手,想要做出送别的姿态,但最终还是垂手放下。
站在门口,嬴政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嫪毐的背影,只见他低着头,迈着匆忙而碎乱的步伐,紧紧地跟在赵姬的身后,仿佛一只被猎人追赶的猎物,丝毫不知道背后那道充满审视与冷意的视线。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所及的拐角处,嬴政缓缓抬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安排人手,秘密出宫,前往御史府。”
对于刚刚那句关于御史解答疑惑的话,嬴政心中跟明镜似的清楚,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从未真正的期待过嫪毐会再次踏入学宫。
就算他真的会来,那让他在学宫等着又怎样?
“喏。”赵高应完,立马出去安排。
另一边,赵姬回到主殿,坐在高台上,目光如寒冰般射向阶下的嫪毐。
整个大殿内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赵姬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寒而栗。
主殿内,除了赵姬、嫪毐,便只剩下杏儿一人。
她垂手站立在嫪毐身旁,头埋的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这场风暴的牺牲品。
嫪毐更是如临深渊,满头冷汗,内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让他感到极度的不适与恐惧。
浑身颤抖,双腿仿佛灌铅一般沉重,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只能站在那里,任由赵姬那冰冷的目光将他穿透。
赵姬冷眼旁观了半晌,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失望:
“我记得,我是让你躲着政儿走,你是不是给忘了?”
赵姬的声音虽轻,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嫪毐的心头。
‘噗通’一声,嫪毐再也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哭喊着说道:
“太后,不是我不想躲开,当时,当时实在是躲不开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满脸的绝望与无助。
“那你就敢冒充御史?!”赵姬的声音猛然提高,雷鸣般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她的愤怒已经达到顶点,一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听到赵姬的质问,嫪毐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的脸上却只能强忍着怒意,保持着卑微的姿态,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复杂。
什么叫他冒充御史?
最初让他冒充的,不是你吗?
为什么,为什么被嬴政发现,现在全部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要真的是御史,自己要真的是上将军,你还敢这么对自己讲话吗?
此刻,嫪毐心中充满怨恨!
没有得到嬴政的接待之前,他对这些事情也只是想想。
可在得道嬴政的维护,护卫的钦佩,侍者的尊敬后,他心中那颗名叫野心的火苗,好似被滋养一般,燃烧的极为旺盛!
他想让仲平死!
他想真正成为秦国的上将军!
只有这样,他失去的一切,才能真正的夺回来,才能真正彻底摆脱眼前的困境!
赵姬看不透嫪毐的心思,她只知道,嫪毐不能再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咸阳宫了,这里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必须得找个机会将嫪毐送出去才行!
杀死嫪毐她不是没有想过,但看到嫪毐的那张脸,她又怎么也下不去狠心。
或许,现在的嫪毐,已经成为她心中对那人的唯一挂念。
每日看到,心烦意乱,可每日看不到,又是时时想念。
将嫪毐送出去,这总可以了吧?
想罢,赵姬长长叹了口气,依靠在背后的横栏,无奈问道:
“杏儿,咸阳里可有府院?”
杏儿当即回道:“太后,咸阳所有府院皆由咸阳令负责掌管登记,如果太后想要,此事需要他来安排。”
咸阳令?
可此事她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
她堂堂一位太后,何必在咸阳购置府邸?
毕竟,秦国最大的府邸,不就是咸阳宫吗?
深吸一口气,赵姬换了种说法:“稍后你前往王宫私库,拿取一些钱财,在咸阳购置一座府院,不需要太大,之后,找个机会,将嫪毐送过去。”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