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已经尽数消散,只余下空旷的回响,在提醒着他,这场最终搏斗,已经悄然到来。
胜败未卜,但正如多年前他毅然决然地帮助嬴异人逃离赵国,那份对未来的不确定与勇气,此刻再次涌上心头。
那时的他,也未曾料到会一步步登上相邦之位,如今,面对未知的结果,他也依然保持着那份心境。
思绪渐渐从过往抽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案上那本厚重的《吕氏春秋》。
这部耗尽他一生心血的巨著,如同他的孩子,承载着他对这个时代的理解与期望。
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书脊,每一道纹路都记录着他编纂时的艰辛与喜悦。
直至现在,这本书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完美无缺。
正当他想要再次翻看《吕氏春秋》时,离开的吕思静却又再次回来。
“先生,御史来访。”
仲平?
吕不韦挑了挑眉,心中有些诧异。
这是仲平第二次找他,第一次他们谈天论地,从天子的由来到各自的思想,也让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图。
不过,一字千金摆放至今,仲平也没有再次上台,这一次仲平来这干什么?
“让他进来。”
“喏。”
吕思静的动作很快,仲平进入屋内,桌案也是快速搬来。
不过,仲平一只脚踏进屋内,便抬手说道:
“不必麻烦,今日我与吕相同案而谈。”
吕思静疑惑地看向吕不韦,吕不韦沉思片刻,摆手笑道:“随他,撤下去吧。”
“喏。”
等吕思静离开,仲平这才仔细打量起吕不韦。
这位对手,现在似乎也快要走到尽头。
如果吕不韦识趣,尽头将是权利的尽头。
如果吕不韦不识趣,尽头将是生命的尽头。
他的选择将决定他自己的未来。
至于输,仲平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
走到吕不韦面前,盘腿而坐,看着桌案上的摆布,仲平淡然一笑:
“吕相,《吕氏春秋》可算完善妥当?”
“哈哈,仲子过誉,缺少仲子的思想补充,《吕氏春秋》从来不敢说妥当一词。”
笑声渐歇,吕不韦收敛神色,转而问道:
“仲子今日前来,是想劝老朽放弃?”
“对。”仲平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或隐瞒:
“平是有这个意思,吕相,你可知先王在临终前对平说过什么?”
“什么?”吕不韦不解地看着仲平,嬴异人走之前,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见过嬴异人的尸体,又怎么会知道嬴异人的临终之言?
仲平一字一句,凝声说道:
“先王央求平,让平,放过吕相一条性命。”
‘啪嗒’一声轻响,吕不韦手中的《吕氏春秋》不慎滑落,掉落在桌案之上。
但吕不韦已经不在乎这个,此刻他的双眼,已经是渐渐泛红。
他没想到,嬴异人临走之前,竟然还在挂念着他。
他更没想到,嬴异人在那个时间,竟然就已经是料到他的结局。
略微仰头,双眼紧闭,吕不韦脑海中闪过与嬴异人的所有过往。
耳边仿佛响起自己当年对嬴异人的承诺,那时的他,满怀壮志,誓要助嬴异人登上王位,实现自己的抱负。
“我可以光大你的门庭。”
“你先光大你自己的门庭,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
“你是不知道的,我的门庭需要等到你的门庭光大之后才能光大。”
“倘若你真能光大我的门庭,待我起势之后,绝对不会忘记你。”
赵国相遇,救人离赵,奇货可居,贿赂华阳,继承王位,被封相邦,更改秦律,攻灭赵国。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与嬴异人的相谈全都在吕不韦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他一生的遗憾,莫过于没有见嬴异人的最后一面。
他一生的庆幸,莫过于遇到如此英明神武的秦王。
随着记忆的闪现,吕不韦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光,最终喃喃:
“先王,吕不韦,愧对先王。”
“既然你认为自己愧对先王,那就满足先王的遗愿。”
仲平没有代入其中,而是劝说吕不韦。
今日过来,他为实现嬴异人临终前的愿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见到这位似敌似友的对手被嬴政赐一杯毒酒。
两人政见不合,敌对多次,都说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的敌人。
吕不韦了解他,他也了解吕不韦。
嫪毐已经离开咸阳宫,居住的地方早就被他打探的一清二楚,他的布局也是已经展开。
如果吕不韦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