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燕国公主成功来到咸阳,作为可能要被秦王迎娶的公主,燕王自然是无比看重。
光是跟来的侍者就有二十余人,更不用说随行的护卫,更是高达百人,是别国的两倍还多。
来的人是燕丹的妹妹,燕丹快要成年,他妹妹自然也是到了碧玉年华之际。
而前来送燕国公主的护卫,其中有一个就是剧辛的儿子。
他七年没有回国,家人自然担心他的身体安危,所以便让他的儿子进入军中,走了将渠这条线,让他们两人相见。
看到儿子,剧辛心中自然满足。
但得知儿子也要留在秦国陪着自己,剧辛就彻底明白燕王的心意。
燕王喜,这是想让他死在秦国!
剧辛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变法的提议,竟能让自己沦落如此地步!
从与儿子交谈之后,剧辛的想法就已经彻底改变。
他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头发全白,雄壮的身体变的佝偻,以往能挥舞十斤兵器的手,现在就连拿碗都是微微颤抖。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说不定一个风寒就能让他卧病不起。
见完儿子,每天夜里剧辛都在想。
如果当初知道自己现在的结局,当年的自己,还会不会提出变法这个建议?
想了几夜剧辛也没想明白,但他感觉,很大的可能他还是会做。
因为当年的自己,还是爱着燕国的,自己不想看着燕国衰败,更不想看着秦国灭掉燕国。
至于现在,或许也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他的心意。
他自己也不知道对燕国到底还喜不喜欢,他对燕王到底还忠不忠诚,但他对协助燕丹逃离咸阳的事,却是越来越有心无力。
甚至,夜间回想过往之事,还时不时冒出一个想法。
有个燕国太子在咸阳陪着自己,好像也不错?
毕竟,他将自己能做的全都做了,但秦国就好像一座推不动的大山,仅凭他自己,又如何能够撼的动满朝大才的秦国?
见剧辛埋头吃菜不理会自己,燕丹心中也是倍感无奈。
这七年来,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剧辛的变化?
以往剧辛对他可谓是鞍前马后,事事都能解决,事事都会答应,但越到后面,剧辛的做事能力就越是不行。
要么拖个一两天,要么到现在都没解决。
就像上次答应他的一样,用最后的余钱,对樊於期再尝试一遍,可直到现在,剧辛也没有任何动作。
嬴政距离成年已经不剩几年,这怎么不让燕丹着急?
要是嬴政掌握大权的那一日,他还没有逃回燕国,那燕国的未来该怎么办?
自己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也要跟剧辛一样,在咸阳混吃等死?
剧辛的现状谁都能看明白,不仅是燕丹,秦国也是如此。
对剧辛的态度,秦国各个臣子也是愈加不耐。
毕竟,面对一个将死之人,谁会闲的没事结交拉拢?
费钱不说,还可能让别人误会。
但剧辛可以这样,他燕丹怎么能这样?
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混吃等死!
这么拖着,绝不是个办法!
想了想,燕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道:
“将军,待樊於期回去,您再宴请他一次,这次,我也同去。”
听到这句,剧辛抬眼看了下燕丹,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年轻就是好啊,到现在竟然还不放弃。
跟当年的自己很像,但可惜,自己确实是无力再帮助燕丹。
长叹一声,剧辛回道:
“太子,我已经尝试过,但他还是不收任何大礼,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停顿片刻,剧辛再次说道:
“更何况,这次公子成蟜还在他麾下的历练,他怎么可能冒着被成蟜发现的风险收受贿赂?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再找别人?”
“找谁?”
“这……”
见燕丹支支吾吾说不出人,剧辛想了想,又叹息道:
“太子,别费力找其他人了,我已经没有多少钱财,已经无能再帮助太子了,唉。”
可你儿子前些日子不才刚来吗?
见剧辛拒绝,燕丹嘴巴张了张,想要继续劝剧辛,但看到剧辛再次喝酒,便又将嘴中的话咽了下去。
剧辛在找措辞拒绝自己。
但剧辛这么做,他又能说什么?
剧辛帮助他已经够多,他儿子好不容易从燕国来到这,难道要为了他自己的想法,就再次让剧辛破费?
就算他再怎么劝说,恐怕也无法能劝动思想早就变化的剧辛。
昔日的变法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