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这种场合提出来更改制度这一回事,那么他就要想办法来应对。
盯着司马空良久,将司马空看的满头是汗,嬴政这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看向吕不韦。
这件事司马空不过就是个马前卒,最终的后手,还是吕不韦在背后谋划。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直接听听吕不韦的意见。
“吕相。”安静地殿内,嬴政的声音响起:“尚书言秦制需变,他也有自己的道理,但寡人却不认可,不知吕相如何想法?”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气氛骤变。
嬴政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已经不是在暗示了,这已经是将选择权摆到了明面上。
嬴政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吕不韦,他不想变法,如果你坚持尚书的意见,那你要说出自己的理由,同时也要准备好接受来自嬴政这位秦王的反对。
如果不赞同尚书的意见,那么这件事就到此揭过,自此谁也不要再提。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吕不韦的身上。
这位昔日说的廉颇都哑口无言地绝世大才,如今也是垂垂老矣,七年已过,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鲜明的痕迹。
吕不韦缓缓出列,面对众人的注视,躬身礼拜,说道:
“王上,臣赞同尚书的意见。”
“嘶……”
朝堂上再次响起一片冷气声,整个大殿的冷气仿佛都被瞬间抽干,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凝重。
大臣们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看着吕不韦。
这是要与嬴政的意见相反?!
重臣与君王之间的思想碰撞,自古以来便是朝堂之上的敏感话题,其结果往往牵动着国家命运的走向。
要么君王了解自己的错误,采用重臣的想法,要么,重臣撤职,最好的情况,能落一个回归乡里的下场,最差的结果也是明显,身死名败。
思想都与自己不一样,君王怎么敢用?
历朝历代都发生过这种事情。
张仪黯然落幕,独自离开秦国。
甘茂侥幸逃脱,家族产业全部败落。
一朝天子一朝臣,放在哪里都适用无比。
到现在为止,唯一还有好下场的,也就剩一个蔡泽。
但蔡泽的相邦位置也就坐了不到一年时间,压根都不够施展才华的,还没展现出自己什么思想,结果就被嬴异人贬成了典客。
虽说还是身为秦廷的重臣,但相较于总览国事的相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现如今,也终于轮到吕不韦了吗?
看着面无表情的吕不韦,嬴政不禁两眼稍沉。
自己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啊!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自己狠心。
“那不知,吕相有何想法?”
嬴政的话让所有人拉回心神,全都再次看向吕不韦。
面对嬴政那双略显沉郁的眼眸,吕不韦没有任何惊慌,即便嬴政的语气中存在不满,但这些,早就是他预料到的。
反正自己都要退出舞台,为何不在离开的最后,用尽自己仅剩的力量?
两手微抬,吕不韦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王上,夫治天下者,非徒恃法之严明,亦必兼乎仁人之厚。”
“昔日,商君立法以强秦,意在聚国之力,振长策而御宇内,兴兵事以吞诸侯。”
“臣观《商君书》所陈,虽制度森严,然其论法而不恤情,论律而不系人心,殊为刻板。”
“如今秦已积力既成,六国皆灭,一统之业,犹水到渠成之易。”
“秦既一统宇内,四海归心,若复刻板之法以驭天下,恐非长久之策。”
“故,臣以为,当以人性为本,立法之要,在于宽猛相济,使民知利趋避,而又不失其情。”
说到这,吕不韦也是略微叹息一声,好似期望自己能够说服嬴政:
“王上,法非困人,乃导人向善为本,法不该使天下之人皆成士卒,而该使天下之人皆能安居乐业,心悦诚服于秦,此方为法之本意。”
“故,秦法当去刻薄,增其宽仁,法制之中应含仁人之情,而后,秦之治,可垂于万世。”
话音落下,殿内所有人的凝视,也是逐渐转变为沉思。
最初他们听到吕不韦想要变法,所有人都是心中恼怒,但吕不韦说完,他们心中却是不由得偏向吕不韦。
因为,他们感觉吕不韦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他们的才能不如吕不韦,他们看的书没有吕不韦多,想的也没吕不韦多,位置更没吕不韦重。
面对这种专业的事,还得让专业的人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悄然地转向另一个人。
现在他们感觉吕不韦说的很对,但若是仲平站出来呢?
会不会改变他们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