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羊的嘴唇紧抿,也没有将心中想的那两个字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可能是羊的语气不太友好,旁边搓手取暖的护卫瞥到离秋的表情,不由提醒道:
“羊,你少说点。”
听到提醒,羊也是摆了摆手,转身背对着离秋,两手撑着房屋的木板,低头不语。
站在中间的离秋好似也是发现,自己早就不受这些护卫的待见,因为,除了羊还对自己说一些话,其他人已经是连礼拜都懒的揖。
最初就算自己不开口他们也会将食物主动送上来,但现在,她若是不说自己饿,恐怕真的会一直空着肚子。
毕竟,其他人的食物也就剩一点,到了这种处境,哪里还会想什么尊贵身份?
将自己的衣服用力裹了一下,离秋想了想,也是在羊的言语中察觉出那个女房的问题。
那人名叫青,青的长相也是不差,青是齐王为了她的安危专门调到她身边的,路上她们住在一起,车上也是坐在一起。
没有离开齐国的范围,青老老实实,路上没说半句话。
可离开齐国之后,青便在她的耳边一直唠叨。
说秦人嗜人血吃人肉,秦王虎面獠牙,每天要吃一个姿色绝美的女子才能保持人样。
在这些话的加持下,她怎么可能不想歪?
就算秦王是个人,但在她的心里,秦王的形象也早就被青描述的不像人。
于是,便发生了眼下的这种事情,齐使了解后,什么也没说,带着哭的梨花带雨,十分不愿模样的青继续前往秦国,羊则是应下齐使的命令,护送她返回齐国。
但没想到,路上遭遇风雪,大雪封道,六人迷路了,一直走到这,才被仲平等人抓住。
虽然能够想明白,但离秋心中也是没有半分悔意。
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本来就不喜欢前往咸阳,她是为了父王的命令才过来的,现在能有一人顶替她,她怎么可能不会接受?
但现在也是处于困境,想了想,离秋也是打算换个话题。
毕竟,以往一向恭敬地羊都已经对自己开始不礼,若她还看不清形势,恐怕她的下场要遭。
沉思片刻,离秋出声问道:
“羊,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不是不识字吗?”
听到离秋的问题,羊也是转身过来,蹙眉片刻,也是回道:
“不识字归不识字,见识归见识,我以前是跟着周子的。”
“周子?谁?”
“周子,齐国使臣,经常出使列国与他国使臣进行盟约,在列国之间左右周旋,你不知道也正常,我跟他久了,对列国的情况也大都了解一些。”
离秋点了点小脑袋,又问道:
“那你为何会跟我来到这里?”
“因为,周子早就卸职归乡了。”
离秋顿时瞪大双眼:“周子可是犯了何事?”
“呵。”羊冷笑一声:“没犯何事,不过是被相国不喜罢了,一生辛劳,忠心爱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一场梦,卸职归乡,孤苦伶仃,唉,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周子他,难道没有娶妻?”
“娶了,但经常在外,妻子病故,家产也被心坏的管家全部卷走,至于孩子,唉,也是早就不知去向,周子那日归乡,还是我借给他离开齐国的钱。”
听到这,离秋心中顿时揪起:
“我父王,他没派人彻查周子的事?”
“查?怎么查?公主,齐国是仁治,碰到这种问题,想查你也得看与相国的关系……”
“咳!”
旁边的人一声重咳,也让羊知道自己秃噜了嘴。
摆了摆手,羊不再想周子的事,继续说道:
“算了,不说这个问题,公主,咱们还得考虑眼下的情况。”
问题重新又转了回来,扯开话题的计划失败,离秋也只能面对现状。
不敢再看羊等人,离秋低头喃道:
“你们,你们想怎么办?”
听到离秋这样问,其他四人眨了眨眼,不禁全部看向羊。
这里就属羊的年龄最大,经历的事情也是最多。
羊张开嘴,刚想说找方法返回齐国。
可一想到周子的下场,以及他们回到齐国可能遭受的待遇,羊就怎么也开不了口。
周子离开临淄的场景他历历在目,他一辈子可能都忘不掉周子的那种眼神。
那日,一夜之间,周子好似苍老了二十年,灰白的头发披散在肩,矫健的身姿佝偻前行,除了他与荀子,竟然没有一人再来送别周子。
临走前,周子看了豪华的稷下学宫最后一眼,那种眼神带着绝望,那种眼神也带着些许渴望。
可惜,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为齐国奉献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