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
“县令何必多礼?起来吧。”
等喜起来后,蔡泽这才介绍起仲平:
“县令,此人是御史仲平。”
仲平身上没带任何东西,蔡泽递交过去的只有他的典客令牌,他不介绍,喜自然不认识仲平。
闻言,喜的脸上瞬间露出惊讶神情,随即激动再次拜道:
“拜见御史,早闻御史大名,未曾想今日,喜竟有幸得以见到御史容颜。”
好话谁不喜欢听?仲平笑了笑,摆了摆手:“县令夸大其词了,快快请起。”
客气完,喜也是办起正事,探身看了看两人身后的士卒,又是说道:
“典客,御史,此地的驿站恐怕无法容纳如此多的士卒,不如这样,兄弟们也是奔波劳苦,一半前往客店,一半前往驿站,不知两位认为如何?”
仲平与蔡泽对视一眼,蔡泽略微颔首:
“那就依县令所言,入城吧。”
“喏。”
跟着喜入城,仲平也是打量起四周。
他与蔡泽是突然来到这里的,喜也是匆忙跑来的,根本没有充足地时间布置城内,不过,城内的景象也大都与其他的小城无异,也没有发生什么欺凌事件。
但路过一个告示之后,仲平突然停住,驻足看着贴在木板上的内容。
【若盗采人桑叶,臧(赃)不盈一钱,犹赀繇(徭)三旬(三十天,一旬十天),劳役以惩之。若五人共盗,臧一钱以上,则斩左止,又黥以为城旦,刑辱并施。不盈五人,而盗过六百六十钱者,亦黥劓以为城旦;臧二百廿钱至六百六十钱间,独黥为城旦;未及二百廿钱者,则迁之,远流以示众。
又,夫盗而知情者,同罪论处。妻匿夫盗,知情与否,论罚有差。前谋则同罪,弗知则论收赃。群盗尤甚,一钱之臧,足断其足,并受黥刑,充城旦之役。】
这是自商君就定下来的秦制律令,这些仲平早就看过,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全都出在接下来的话语之中。
【以上刑罚,皆减半。】
【若盗采人桑叶,臧不盈一钱,则赀繇减半,劳役旬有五日以惩之。若五人共盗,臧一钱以上,斩左止之刑减,黥以为城旦,而免其辱……】
后面的条令,全都是依据前面的刑罚减轻,三十天的刑罚降为五天,砍掉左手小指变为不砍只劳役,剩下的更不用多说,也基本都是降的降,没的没。
这些制度,全都改了?
吕不韦出手了?
仲平站在木板面前愣神蹙眉,蔡泽见状,也是好奇地看着上面,看完,不由瞬间惊怒:
“《商君书》律令,何人胆敢更改?喜县令,可是你更改的?!”
听到蔡泽的愤怒,喜不由快速跑过来,看完告示内容,不禁疑声说道:
“典客,这些条令,不都是从咸阳传过来的吗?”
“什么?!”蔡泽更是惊疑。
从咸阳传过来的?
他离开咸阳这段时间,咸阳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将近百年没有更改过的《商君书》都被人更改?
难道是王上?
可王上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更改《商君书》?
就在蔡泽心中猜疑之际,喜又是说道:
“典客,这些内容,御史不也全都同意?”
“???”
“?”
不仅是蔡泽,仲平也是奇怪地看向喜。
面对两人的注视,喜的心中更加疑惑。
他不知道两人都是刚从魏国返回,也不知道两人是绕了远路过来的。
他这里临近武关,压根不临近商道,除了前往楚国的使臣会在他这落下脚,其他时间哪里会有使臣过来?
见喜不明白,仲平与蔡泽对视一眼,皆是没有说出缘由。
因为,他们全都想到了一人。
嫪毐!
嫪毐顶着仲平的名头,赞同更改这些律令!
蔡泽心中惊怒,但仲平脸上却是逐渐露出些许笑容。
两人的马脚,可算露出来了!
不枉他又是离开咸阳,又是让嫪毐顶替自己。
现在,他也终于能放心地做接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