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醉听了青桃所说,只是笑笑,其实二娘也早对他如此说过,来了自己这边,就不用麻烦丫鬟通传,直接进院就好。
只是以前,唐醉每次来,必还让青桃或者红杏帮忙通传一番。
毕竟是二娘住的院落,若是恰好二娘不方便见外人,比如沐浴,比如换衣,自己撞见成了什么。
唐醉此时只看着青桃,不过今日青桃倒是执拧没有通传,还小声嘟囔。
声音恰好唐醉隐约可以听见。
我家二娘不将唐郎当外人,唐郎每次来却如此。
唐醉听了,倒是难免心中问着自己,难道自己之前做的倒是错了?
罢了,今日最后一次进这里,就不通传了。
不过有这想法时,唐醉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一丝雀跃,若是见到二娘不方便见自己的场景…
刚想此处,心中难免骂了自己一句,乱想什么。
心中自嘲一笑。
唐醉就背着柳筐进了院中,远远看到那边正屋窗子开着,一个贵妇,梳着云鬓,正坐在窗前,或许感觉到有人进了院子,向这边看来。
两人目光相对,那贵妇浅眸一笑,而唐醉则微微躬身。
此时隔着老远,唐醉其实还是被那张精致面容冲击。
其实此时还好,第一次见二娘时,唐醉见到躺在病榻上,因高烧面色潮红的二娘,那时候竟是满心鹿撞,一双眼睛竟是不知该看向何处。
而那次本该不可能的相遇,让唐醉也明白,隋唐时期,弘农杨家的女儿确实漂亮,也难怪唐朝的皇族被杨氏女都迷的神魂颠倒。
其中最出名莫过环肥燕瘦中的环肥,让盛唐一下子盛极而衰。
虽王朝兴败,不能说红颜祸水,却总有些原因是如此。
毕竟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从此不早朝。
那边二娘对唐醉浅笑,唐醉也是好一阵才压下心中一些情绪。
有情绪,或许是这身体,到底十七岁的身体了。
唐醉向那边走去,本来青桃跟着,在唐醉进屋之时,二娘却让青桃在外面守着就好。
唐醉背着柳筐,看着从桌案前起身的贵妇,这一次倒是看的大胆和细致许多。
大概今日是来告别,今日离开,以后再见倒是难了。唐醉想记住这份自己来到大唐,命运给自己的第一份惊艳。
二娘则看了看他,目光最终落在他背上的柳筐之上。
“想好了?”
“嗯,今日就出发。”
唐醉之前对二娘说过,想到长安去,所以在看到柳筐,而这次唐醉也没让青桃先行通传就进了自己院子,而唐醉看她的目光,也让二娘明白许多。
她是杨家女,弘农杨氏的嫡出,优秀的何止相貌身段。
世间姓杨女子何其之多,不过弘农杨氏的嫡出,可真不多。
柔妹子也姓杨,祖上也和弘农杨氏有些牵连,可毕竟这种大族,本就盛放如同榕树,枝繁叶茂,落叶生根,旁出庶出几代,其实早已不同。
而展现在视野中,杨叔一家唐醉初见时,靠口分田艰难度日。而二娘这里,却从未为衣食这些犯愁过。
“唐郎,之前劝过你,不过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言。”
二娘说着,倒是伸手,到了唐醉背负的柳筐之上,唐醉看了看她,看到一只素手握在了柳筐的背带之上。
唐醉随即放下柳筐,而二娘指了指自己对面位置,唐醉搬了一只胡凳,坐下。
此时微微垂头,一只手的手心,黄铜钥匙紧攥,最后又放松下来。
“刚进来时那般看我,现在又垂着头。”
唐醉听着声音,抬头时,恰好又看到二娘笑着看他,只是这次那笑容中倒是多了一丝什么,是调侃么?
“唐郎,这世间,最繁华处莫过长安。我也看得出,你心中有鸿鹄。”
“二娘,其实哪有鸿鹄,我只是…”
“你不必对我说这些,你在华阴三年,你我相见不下百次,每次也都说些话语。我自认还有些慧根,若看不出一些什么,倒是痴愚了。”
二娘说着,依旧笑着看唐醉,此时唐醉也不多话,将手伸上桌案,手心之中,那把黄铜钥匙静静躺着。
这是二娘让自己暂住的小园钥匙,今日该物归原主。
三年前,他初来大唐,杨叔一家算是接济了自己,让自己得以在大唐有个落脚地方,并知晓自己到底此身身在何处。
而让自己得以在大唐扎下脚跟的,其实还是二娘。
若没她,不说别的,光是自己在大唐的身份,就是后世的户籍,都没办法处理。而此时,没有一个合法身份,等同于流民。
也只有弘农杨氏这种庞然大物,才可以轻易让一个不明来历之人在这边理所当然的有个身份,并且经得起任何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