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太子和魏王的矛盾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不能称之为家喻户晓,毕竟皇族总要面子,总得遮掩一些。不过在社会上层,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而去年,魏王李泰甚至还遭了一次刺杀。在此时,这种事传扬的倒不至于太广,可世家大族的耳目,又岂闻不到一些风雨之声。
而这场风雨,演进为风暴,在许多人眼中,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唐醉知道,有风会从齐州吹来,节制住这场风暴,或者说,会提前阻断这场风暴,让这场风暴猝然变的有趣起来。
马车之中,柳筐放在身侧,唐醉手中捏着两根钗子,同样是金钗,只是做工天差地别。
那件做工极其精细的金钗唐醉看了许久,此时脑海之中,还有一道身形,还有自己不能及时止步,碰触到的温软,鼻尖那微微的馨香。
一道窈窕倩影此时缭绕脑海,过了好一阵,金钗放下,唐醉的心情才恢复一些。
而唐醉原本居住的园子,一个丫鬟打开了院门。
院中一切井然有序,那片不算小的园子土地都仔细翻松过,甚至看不到一块稍大的土坷垃。一把锄头此时正靠着墙壁之上,锄头上的泥土都细致擦过。
青桃看了一眼,唐郎倒是细致,无论种地还是对待这些农具。
只是唐郎此时已经去了长安,这丫头难免心中也有些许无奈。
自家二娘劝他了几次,他倒好,最后还是走了。
青桃心中微微不岔,可毕竟是自家二娘的事,心中也只能埋怨唐醉两句罢了。
青桃进了唐醉住的屋子,一封书信,一个麻布袋子,一团棉线压在袋口位置。
这是唐醉留下的,留给二娘。
青桃不识字,拿了书信,将那团棉线和麻布袋子提着。
当然,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棉线,只觉得这团线很是怪异,不似丝线,也不似麻线。
捏在手中,没麻线的粗糙,却也不似丝线的顺滑。
真是奇怪一团东西。
外面马车候着,青桃锁了院门,将东西放进车中,唤了一声在车上微微闭眼的二娘。
青桃看到二娘神色间似有一些心不在焉,她唤了一声,二娘才看向她带来的东西。
“二娘,这是唐郎留给你的信,这团线真是奇怪,捏在手中的感觉青桃从未感受过。”
二娘接了信,打开。
二娘,还是要离开了,二娘这三年对我的照顾,对云盛楼的关照,唐醉铭记于心。
那团线为棉线,袋中是一些棉子,泡水一日后可种植。
我在华阴没时间将之织为棉布,二娘可找匠师和织娘织出看看。
信极短,不是唐醉不想写,只是到底要离开,有些话却只能留在心中,写出来只会为自己和二娘徒留伤感。
马车离开这边,二娘手中捏着那个线团,似在细细感受它的触感。
刚刚近了自家大宅,却见一个丫头在门口张望,见了马车,匆忙跑来。
“二娘,云盛楼的饭菜取来了,却不见二娘在院中,过一阵,菜该凉了。”
“我没什么胃口,你和青桃分吃吧!”
这几年,二娘的饮食却都是红杏去云盛楼取的。
二娘被唐醉喂的嘴早就馋了,府中的饮食却是不如何能吃得下了,平时也就府中一些点心她浅尝几口罢了。
而云盛楼的饮食,是唐醉亲手教的,确实让二娘喜欢。
自然,二娘也护着云盛楼。
不然那么好的生意,以前靠口分田过活的一家,此时也能置些金银。在这个商贾没任何社会地位的时代,早被人给算计,占为己有了。
若不是身为弘农杨氏女的二娘背后护着,哪能这般顺风顺水到了现在。
所以唐醉也在信中说,二娘照顾着云盛楼。
二娘进了宅子,红杏看着青桃,那眼神分明是问,这是怎么了,青桃也只是叹口气,提着一个麻布袋子,追上二娘。
长安不远,却也不近,这是二娘说的,唐醉看到天边那座雄城之时,日头已经西斜。
黄昏的天边,有些淡淡的云彩,淡金色的阳光洒落,照在青灰色的绵延城墙之上。
长安城墙似乎并没唐醉想象中的雄伟,灰不溜秋的,和后世那座西安城的城墙差不多,甚至还单薄一些。
这和大唐的对外策略有关,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御。
贞观十七年的大唐,真的很难想象有哪支外族军队可以攻打到这里。
能打的,都被大唐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了不知多少回。此时两仪殿坐着的那位,可是被北方各族尊称为天可汗。
而西南的吐蕃,在松赞干布遣使请求和亲几次之后,贞观十五年文成公主入藏,一直两国关系稳定。
唐醉出了马车,和车夫同坐在车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