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宋濂的府邸。
宋濂端坐在主位上,花白的眉毛挤在一起,有些滑稽。
只听他忧心忡忡地说道:“青田公啊,徐达从北面归来,刚到家,陛下就招他入宫赴宴,你就不担心?”
徐达归京,令浙东党派的文官们再度紧张起来,淮西勋贵刚折损了一个德庆侯,牵连了一大票的人,徐达就回来了,莫不是要找回场子?浙东文人心里没底,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刘伯温。
刘伯温神情平淡,道:“景濂公,大将军在外征战快一年,如今陛下正准备第三次北征,他回京城有何大惊小怪?无需多虑。”
宋濂苦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咱们想静,淮西那些人可能让我们静下来么?”
刘伯温直视宋濂,道:“景濂公今日请吾来,不光是为了品茶吧?有什么事,景濂公就直说吧!”
宋濂微微颔首,命左右仆从退去关了门,随即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封文书,放在刘伯温面前,道:“青田公,这是凤阳传来的消息,你好好看看吧!”
粗略浏览了一下,刘伯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文书上所载,乃是淮西勋贵在凤阳骄奢淫逸、盘剥百姓中饱私囊之事,连韩国公李善长亦牵扯其中,他又惊又骇道:“景濂公,这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文书中所载可是真的?”
刘伯温知道淮西勋贵胆子大,却没想到那群人胆大包天,手伸到了凤阳去!
“千真万确!”宋濂浑浊的眼珠里爆发出精光,道:“青田公曾任御史中丞,如今虽未官复原职,却能经常见到圣上,青田公何不将此文书奉上……”
闻言,刘伯温顿时明白了宋濂今天请他来的目的,为了给淮西勋贵再狠狠的捅一刀。
刘伯温和李善长近几日的确偶尔进宫面圣,参与商议第三次北伐事宜,不过这一封文书交上去,先不说,朱元璋会不会相信,就他刘伯温马上会成为淮西集团的仇人。
对于朝堂上的斗争,刘伯温实际上早就厌倦了,而今只是被杨帆那小子强行带回了京城,不得不工作,但除了朱元璋交代自己之外的差事,其余的事他都不想参与,特别是淮西集团和浙东党派的斗争,他更不想参与。
不过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好友,因而刘伯温有些委婉的劝说道:“景濂公,就这一封文书,无凭无据,若交上去,陛下怎能相信?若有证据再告知陛下不迟。”说完,还不等宋濂再说什么,他就起身告辞了。
“青田公?青田公!”
望着刘伯温远去的背影,宋濂急地直跺脚,道:“我等与淮西勋贵之争,是为了大明的未来,五代之事尤未远也,这大明朝的天下以后总不能由那些淮西武夫来治理吧!青田公,你乃我浙东文人之首,这事你不能不管呀!”
听到这话,刘伯温走得更快了,明面上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吗?他有些嗤之以鼻。
皇宫内,三王走后,武英殿再度安静下来,朱元璋挥了挥手,不多时,杨帆从后殿走了出来。
“你都听见了?”
朱元璋问了一声,杨帆回答道:“陛下让臣在后殿待着,臣不敢不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那你给咱说说,咱的这三个儿子如何?”老二和老三的话终究让朱元璋有些不安心,因而他才想从杨帆嘴里听到什么,他相信杨帆绝对不会昧着良心说话的。
“陛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既然问你了,那就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放心,今日无论你说什么,咱都恕你无罪。”朱元璋有些不满,这个杨帆,就知道气咱。
别呀!我还想着,你一怒之下把我砍了呢!你怎么能恕我无罪呢!
此时,杨帆都忍不住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让你多嘴,直接骂不就完事了,还多说那句话干啥!
沉默片刻,在朱老板的目光中,杨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秦王殿下有威严,性格坚毅,然为人铺张骄横,挥金如土,他日就藩定会大兴土木,盘剥封地百姓,殿下的话您也听见了,他根本不把百姓放在眼中。”
听到这话,朱元璋眼冒怒火,直勾勾地盯着杨帆,哪个父母听他人说子女的坏,能高兴?
然而杨帆好似没看到,继续说道:“至于晋王殿下,虽顾盼有威,然多智刻薄,对待身边之人都是如此,更何况封地上的百姓,他日若就藩,晋王殿下封地百姓将水深火热。”
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的事迹在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朱樉就藩后在西安大兴土木工事、劳民伤财,不从父命,最后竟被三名老妇人下毒毒死。
而朱棡,比起老二朱樉,虽然稍微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去,其在就藩途中,曾因细故鞭挞他的厨师,后又数次以奔马缚人,车裂之。
此时的两人虽然还未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恶劣,但已有着苗头了。
“给我闭嘴!”还不等杨帆评价燕王朱棣,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