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船造价不菲,各种装饰做工精细,接待的也都是达官显贵。
某艘画船上,一青衣男子正侃侃而谈,瞧他的身材样貌,非富即贵。
“应天好!秦淮更好!泉州可比不得这里!哈哈哈哈!”他喝得满面通红,道:“本官真想一辈子待在应天,住在画船上,美食美酒美人相伴,人间乐事啊!”
青衣男子对面坐着一胖子,大腹便便,脑满肠肥。
胖子一身绸缎,也是喝得五迷三道的笑道:“刘兄,你可悠着点,秦淮河虽好,却是销金窟,别得意忘形,把回去的盘缠用完了!”
青衣男子不屑地挥挥手,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塞进了怀里的女子手中。
“用完了?嘿嘿,咱们谁都别装假,有这宝册在手,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说着,青衣男子将怀里的印册取出来,往桌上一拍。
那胖大人提醒他:“刘兄,这东西不可随便拿出来,还没到户部去盖印章呢……”
刘兄浑不在意,道:“这玩意儿丢了就丢了,到时再取一个便是,填上账目盖印章,有甚了不起的?来,喝酒!”
秦淮河的歌舞令人迷醉,人们醉生梦死,恨不得永远醒不过来,全然没有人注意,那空白的印册在后半夜,悄然消失了……
亲军都尉府。
临近子时,毛骧还未休息,近日来自大明各地的官员入京,亲军都尉府越发忙碌。
府衙中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还动用了暗中的密探,监视各地官员的举动。
忽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毛骧的老部下蒋瓛匆匆而来。
“大人!大人!”
蒋瓛还未到三十岁,浓眉大眼,精明强干。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毛骧抬起头,就见蒋瓛手中捧着一印册,兴冲冲地走进来。
“大人,今夜密探于秦淮河上的画船取得了一物,此物来自泉州到京城的官员。”
毛骧听蒋瓛这般说,心里就有数了,他接过印册,轻声说道:“密探取来印册作甚?此物没了,涉事官员非急死不可……”
说着,他随手打开印册,顿时话语戛然而止。
毛骧的浓眉紧锁,又连续翻阅了两页,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空的?怎么可能是空的?”
那印册上关于财政收支、税款、向户部运送的钱粮一项,都空空如也!
蒋瓛道:“泉州来的官员喝醉了大放厥词,密探发觉不对劲,便将印册取来查看,发现问题后连夜送来亲军都尉府,大人,您看这事?”
毛骧来回踱步,脸色越发凝重,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已经猜到,这空白的印册恐怕不止泉州一地的官员在干,而是所有的官员都在干!
倘若如此,牵连的人数与范围太广了!
蒋瓛见毛骧的脸色不禁奇怪,怎么大人看上去忧心忡忡似的?他试探着问道:“大人有顾虑?这天大的功劳落在咱亲军都尉府头上,大人怎么不高兴?这是大喜事啊!”
毛骧眉毛一挑,吐出四个字:“喜从何来?”
蒋瓛嘴角上扬,道:“陛下笃信亲军都尉府,朝中官员多有微词,时不时上书希望裁撤亲军都尉府,大人您在朝中行走,那些官员没少嚼舌根讥讽咱们,如今这大案落在咱们手里,正好展现展现咱都尉府的威风!”
毛骧沉默了,如果没有遇见杨帆之前,他的想法跟蒋瓛一模一样,会借着大案逞威风。
现在毛骧的嚣张跋扈慢慢地消失了,在杨帆面前,毛骧见到了什么是真嚣张,他也见证了嚣张无畏的杨帆,是怎样游走于生死之间,在鬼门关门口进进出出的。
天威难测,说不准,哪天杨帆就会被朱元璋斩杀。
杨帆不怕死,他毛骧上有老下有小,赌不起。
毛骧终于停下脚步,有了决断,道:“本官现在要入宫面圣,你看管好手下的人,告诉那群小子们,这段时间务必低调行事!”
交代完事,毛骧带着空白的印册,匆匆入宫,他当下多希望杨帆在他身边,若杨帆能离开监牢,此事就交给杨帆去做。
风风雨雨,杨帆一人担着,省得他毛骧冒险。
怀着复杂的心情,毛骧于深夜求见朱元璋。
按理说,毛骧不应夜里打搅皇帝,可此事关乎重大,他是一刻都不能等。
武英殿,深夜。
朱元璋微微眯着眼睛,背着手,声音低沉:“毛骧,你深夜求见,到底有何事?”
毛骧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他取出印册高举双手:“启禀陛下,此乃泉州一官员随身携带的印册,请陛下过目。”
太监云奇取了印册,呈递到朱元璋身边。
朱元璋眉头微锁,他随手翻开了印册,这一看不得了,里面竟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