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脸色稍稍缓和,就听杨帆继续说道:“不过那些辅佐正印官的副官流放太可惜了,杖一百还要充军,他们文弱的身子骨根本撑不住,等到了充军的地方能活下来十之二三就不错了。”
朱元璋板着脸,道:“所以,你要替他们求情,免罪?”
“不!”杨帆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他们犯了罪不可不处罚,可地方的政务又离不开人,不如折中,让那些副官上了枷锁办公,暂时替代正印官的职务,戴罪立功!”
怎么样,你们没想到吧!杨帆心里暗自得意,上枷办公,这就是他给朱皇帝出的锦囊妙计!
此言一出朱元璋愣住了,朝中的百官也傻了眼。
天底下哪有官老爷戴着枷锁办公的?这让堂下的百姓们怎么看?让当差的手下吏员怎么看?
朝廷的威严何在?官员的威严何在?
毛骧差点晕过去,他就知道,杨帆这个家伙憋不出一句好话!
他这样做彻底得罪了朝廷的文官集团,无论是淮西勋贵还是浙东的文人党,都将对杨帆恨之入骨,因为杨帆触及了他们最骄傲的尊贵与体面!
文官清流,勋贵官员听到杨帆这话,更是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们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恶意与侮辱!
什么是官?高高在上,与平民百姓不同,与那囚牢中的囚犯更加不同!
杨帆这办法,表面上是保全了这些副手们的性命,让他们免于杖刑与充军流放。
内里却直接将官员的尊严骄傲,高高在上的身份踩了一个粉碎,将他们彻底打入泥潭!
朝中官员闻杨帆之言,无不惊骇莫名。
若依照杨帆的办法开了这个头,将来难免他们不会落得“戴枷理政”的下场。
汪广洋本来被贬黜,遂了心意,决定来一个三缄其口绝不掺和朝中事务。
可杨帆一席话令他忍不住了,汪广洋指着杨帆,颤巍巍地说道:“杨大人,士可杀不可辱!你怎可如此折辱天下读书人,斯文何在?”
杨帆既然敢提出这“良策”,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何况汪广洋与胡惟庸两个老狐狸迟迟不对杨帆发难,他正愁找不到机会。
杨帆微微一笑,道:“哎哟?这不是广东行省参政汪大人么?你一外放的官员,有何资格站在这儿议事?”
汪广洋气得胡子乱抖。
“老夫从至正十五年,陛下渡长江攻占采石矶起,老夫便追随,历任元帅府令史、行枢密院提控、都谏官等,多年来兢兢业业不敢有差池,而今在朝堂上说句话都不行么?陛下啊!”
说着,他朝着朱元璋望去,朱皇帝瞪了杨帆一眼,让他悠着点,别将汪广洋气出个好歹来。
“汪大人要说什么,咱准了。”
汪广洋看向杨帆,咬着牙,道:“古语有云,刑不上大夫!那些官员犯了错受罚,需顾及读书人的颜面,戴了枷锁与囚徒何异?杨大人此举,会寒了天下士人的心,陛下万万不可!”
朱元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认为汪广洋说得对,犯了错就该受罚,别说戴枷锁,就是砍头也得受着。
可他又不想强行推动这事儿,得有人辩驳斗倒了汪广洋之流,政令才好顺理成章地推行。
朱皇帝在看杨帆后续的处理,他相信杨帆那小子不会没有准备。
杨帆瞥了汪广洋一眼,道:“汪老大人,空印案,你也参与了吧?”
汪广洋闻言眼睛一瞪,“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老夫怎么可能参与到其中!”
杨帆微微颔首,笑道:“哦?没有参与,那我倒要问问,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都会犯错?都要戴枷锁么?”
汪广洋眉头紧皱,道:“当然不是,我等读书人养浩然正气……”
“好一个浩然正气!”杨帆一拍手,说道:“既然养的是浩然正气,行的是康庄大道,为何要畏惧刑罚?汪大人,你张口闭口我的办法折辱了天下士子,难道默认天下的读书人都会贪赃枉法吗?”
这……
汪广洋后退了两步,指着杨帆嘴唇直哆嗦,“你,你无礼!”
杨帆上前一步,目光咄咄逼人:“有小礼而无大义,要那小礼何用?我杨帆最看不起道貌岸然之徒!”
汪广洋的眼前一黑,他这辈子都没有被人骂“有小礼而无大义”过。
老爷子心情一激动,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瞬间朝会乱成一团,毛骧带着人将老爷子抬去找御医去了。
杨帆心里有些不安,他是不是有点过了?别真把老头儿气死了。
胡惟庸见无人敢站出来反驳杨帆,想了想走出来,道:“陛下,臣认为小杨大人的办法不是不行,那些犯错的官员该罚,可是此举未免太惊世骇俗,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有官员戴枷锁办公的。”
说着,他朝杨帆那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