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查出了什么要治罪,我王印无话可说,不过话又说话来了,平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袁大人,你我持身中正,有何惧哉?”
袁泰衣袖里面的拳头握紧,恨不得一拳打在王印的脸上,他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本官有什么好怕的?本官行得正坐直,就是怕那杨帆找到一个由头发难,王大人不知道吧?杨帆敢在朝会上怒斥陛下,便是韩国公与胡相,汪相,都被他辱骂过。”
“哦?”王印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的变化,说道:“当真如此?”
“那还有假?这事整个应天城都传遍了。”袁泰以为王印回心转意,立刻应道。
谁想到王印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道:“钦差就是要有这样的风骨,好极,好极!”
王印的笑容,与那标志性的“好极”,变成了两柄尖刀,狠狠刺在袁泰的脸上。
王印软硬不吃的态度,令人恼火,袁泰的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正欲说些什么,忽听刘弼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看!官船来了!”
闻言,袁泰往运河上望去,果然见到了一艘气势非凡的官船从视线的尽头驶来。
官船分开河水,乘风破浪,远远地能见到船上旌旗招展,有人影走动。
一众官员整理衣冠,站好位置,唯恐有任何一处不恭敬,不合规礼仪。
列队两侧的将士也纷纷伸长脖子往运河上观瞧,想见一见最近半年名声大噪的杨帆杨大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杨帆在京城闹出的动静,或多或少传到了山东,所有人都对杨帆充满好奇。
官船越来越近,袁泰等人的神态也越发恭敬,不管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讨厌杨帆也好,戒备杨帆也罢,但迎接钦差大臣的礼节,半点不能少。
终于,在凉爽的风中,官船靠岸。
袁泰上前一步行礼,高声喊道:“山东行省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袁泰,携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王印,都指挥使司指挥使刘弼,及山东一众官员,恭迎杨大人莅临济南!”
众官员齐齐行礼,场面不可谓不大,可等了一会儿,那官船上却无人应答。
袁泰有些疑惑,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护卫走到了船头,抱拳行礼道:“袁大人,诸位大人,杨大人在路上感染了风寒,昏昏沉沉不能出来见人,暂时要休养几日,他让我给诸位大人说声抱歉,待他病情康复,再向诸位大人赔礼。”
王印的眉毛微微一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暗道:这位杨大人可真有趣,哪有钦差到了地方不见人的?他是真生病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刘弼一言不发,他也没有想许多,左右刘弼也不喜欢与文人多打交道,见不到杨帆,少了迎来送往的应酬,他更自在些。
袁泰则露出关切之色,说道:“既然杨大人生了病,我等身为地方官,便登船去探望杨大人,否则失了礼数……”
他还没有动,那护卫就说道:“杨大人说了,未免得将病气传染给诸位大人,还是不见了,请诸位大人返回衙门办差,万不可因为他一人耽误了公事。”
“那也好,人多了反而打搅杨大人的静养,济南城中有专门诊治风寒的名医,吾回去立刻寻名医,为杨大人看诊。”袁泰这话里话外都是想着与杨帆见一面。
然而,护卫的脸上神色依然平淡,道:“不必了,杨大人随行带有京城来的医官,医官说大人需要静养,不需要其他的医者,诸位大人请回吧。”
袁泰连续两次“好意”都被护卫给挡了回来,他却没有丝毫不满的神情,只是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请杨大人好好养病,早日康复,这山东的大局少了杨大人可不行,我们走吧。”
说完,袁泰挥了挥手,转身的瞬间,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这小小的护卫竟连续否了他袁泰的意见,堂堂的布政使能心里好受?
更让袁泰不满意的是,杨帆的谱儿不小,山东的重要官员都来了,结果他说不见就不见,真是不识好歹!
待一众官员离开了不久,从官船上来下来一行人,染了风寒的杨帆被一群人簇拥着,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袁泰等官员留下来的耳目众多,可没有一个人看清杨帆的样子,只是远远地见到了那身影而已。
瞬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钦差杨帆,成为今日整个济南城里面官员谈论的话题。
就连济南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新来的钦差大臣杨帆是个“病秧子”,受了风寒连人都不敢见。
入夜,袁府。
袁泰一身藏青直衫,端坐在主位上,眉头微蹙。
在他下手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乃是袁泰的心腹——左参政李珂和右参政程端,两人是袁泰在政务上的左膀右臂,亦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只听袁泰问道:“这杨帆在官船上避而不见,下船后又神神秘秘地入了驿站,你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